“落汐,我要走了。” 苍池的声音传来,可四周都是迷雾,我辨不清方向,更找不到苍池的身影。我只得大声的呼喊。 “苍池,你在哪里?” “落汐,我要走了。” 还是那一句话,却比上一声更远了些。 “落汐,你要好好保重。” “苍池!” 我猛然睁开眼睛坐起,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下一片星碎,透过指尖流淌到了单薄的衣袖里,美的有些不真实。 梦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看日光已经卯时了。我下了床穿上一身点缀了碎花的青衫,又擦了擦脸。随后束了个髻,别了个简单的玉簪。 待一切妥当我便出了门,穿过庭院中开着凤凰花的树,穿过两个拐角的亭台,推开了那一扇紧闭的门。 距离地府那场死伤惨重的噩梦已经过去半月有余。那日的白虎神君因为蝶玥的离去导致毒入心肺,虽然后来仙界调制出了解药保住了性命,但余毒未清,至今都还昏迷未醒。 仙界二十万的天兵只余两万,后被槊空带去的妖族也所剩无几。地府又像多年以前那般遭受了毁灭性的重创。钧刈更是身负重伤,听说好似去了黄泉闭关疗伤去了。 此次责任全在仙界,天帝自觉愧对地府,便命大小仙官协助阴兵擒回那些四处逃散的亡魂。为了给地府一个交代,天帝只好囚禁了朱雀神君,却对罪魁祸首的我网开一面。 天帝一直很袒护四大神君,从苍池第一次入地府时就能看出。不管怎样,地府本不该被牵扯进来,如今这场无妄之灾说到底是因我而起,可我却被置身事外让我很是疑惑。那些因为我而死去的亡魂如今又在何处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门外的光亮照在了桌子的一角。 “今日可比昨天迟了些。” “昨晚做了个梦,本来十分美好,我有些不愿醒来。可谁知接下来这梦变成了噩梦,这才忽的转醒。” 我笑着答道,顺手打开了墙侧的窗户,淡淡的花香味便飘了进来。 “哦?什么梦竟如此波折?可否讲与我听?” “没什么,不过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我已记不太清了。”我搬了圆凳坐到了床边问道:“今日可比昨日感觉好些?” “好多了。” 虽然面色还是很苍白,但精神状态比昨日是好了些。一双精亮的眸子直直的正看着我,我只盯了一会,便觉得要被吸进那眼底的汪洋大海中去了,就慌忙的转过了脸。 他却忽的伸出手,在我脸颊处停留了许久。我耳根有些发红,不敢正眼瞧他,那手指却移到了我的发髻上,轻轻碰了碰那只玉簪。 “今日这簪甚是好看。” 我的耳根更红了,鬼知道我刚才竟想了些什么羞人的事情。 “我去煎药,顺便看看白虎神君。”我羞赧的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便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这里是仙界的灵山顶,灵山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亦是穷晏仙君的住处。想那日我依照天宫中一众老神仙的指引,拿着水月镜天去寻找穷晏仙君——创造出水月镜天的老神仙唯一的徒弟。 破解的过程是极为复杂和艰巨的。依照留下的古书中,穷晏仙君试了无数中方法,终于在几个时辰后破解了其中之法。可水月镜天,却是在最后一刻华丽丽的,碎掉了。 而后,我便见到了苍池。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呢?明明才是几个月的时间,却好像过了轮回那般长久。他的眉轻轻的皱着,脸上已是斑驳的血迹。发丝已经凌乱的披散在身后,手中却还紧紧的攥着在妖界分离时我送他的玉佩。 褪去外面罩的玄色衣袍,里面白色的单衣已经被鲜血浸染,甚至还有些嵌入了翻开的皮肉里。苍池身上全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痂,更多的却还在往外渗着血。 我知道这些是水月镜天的雷劫与业火所致,却还是不忍心再多看几眼,我背过身想要抹掉眼底的泪水,却在下一秒晕倒在地。 从地府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懈,索性只是失了些血耗费了太多的神力。因这里的灵气十分充沛,山下又长着许多珍惜的仙草,第二日我便醒了过来,每日寅时跟着穷晏仙君一起采药煎药,将山上大多的珍惜草药全都采了个遍,而直到昨日苍池才醒来。 我曾经问过穷晏仙君,为何那白虎神君至今还未醒,虽然还残留了毒素,但每日的药量加之灵气的滋养也足以保他平安。 穷晏仙君是个看起来年龄就一大把的老仙君,十分的和蔼可亲。彼时他正在把几两刚采摘下的仙草丢进了煎着的药罐中,听了我的疑问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窗外不断流动的云朵捋了捋发白的胡子。 “或许那无边的梦境中有他所思念牵挂的东西吧。一旦醒来,一切便都成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