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午夜的一滴露水,不知道自己会随风蒸发到哪里,或者归根于哪一条溪流。
黑夜中,有不知名的夜鸟,簌簌地惊起。
风起。沙扬。裙角狂曳。
她莫名地觉察到了杀气。
潜匿黑暗,蠢蠢欲动的杀气!
血腥贪婪,残无人道,充沛如洪的杀气!
她危在旦夕!
第二天,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苏醒了过来,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昨晚我梦见了雨神,梦见了干旱的非洲。有时,我有点分不清梦与现实,甚至水与火的区别了。
我洗漱好,下楼去吃早饭,却发现客栈的食堂里稀稀拉拉的,连服务生也没几个。
一些游客好奇地朝东边村庄跑去。
“怎么回事?”我问店员。
“东村的马屠户家杀牛。”
“杀牛有什么好看的?”我顿时觉得残忍,牛被杀前会滴泪,看了让人难过。然而身为肉畜,被杀也是一种宿命。否则在野外田间逍遥快活的牛,比在人间辗转奔波的人还要幸福了。
“马屠夫从牛身上取出了一个重达三公斤的牛黄出来!”店员激动地说,“至少上百万块!搞不好要近千万!破世界纪录了!”
“天!有这么大的牛黄?”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以前我见过的牛黄一般也就鸡蛋大小,或者像枣子李子,顶多也就苹果那样。
怎么可能重达三公斤?那该是什么牛啊?牛黄一般长在胆囊里,那会严重影响牛的消化的。
我于是也不吃早餐了,朝东村飞奔而去。
中国人是最爱看热闹的。我连路都没问,朝着人多的方向跟去,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杀气腾腾,人声鼎沸,屠宰场。
一头近300公斤的牦牛呜呜呻吟,躺在石板上,鲜血淋漓。这不禁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的文章。
围观者的脸上都带着嫉妒,贪婪,冷漠与艳羡,他们的眼里都在喷着火和欲望。甚至很多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做起了直播,等待打赏。
一个满脸堆笑的彪悍汉子马屠夫正朝赶来采访的十几名各家记者说,“开始也没想到会是牛黄,只发现牛肚子那个部位鼓鼓的,就顺手一刀破开,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一刀下去,我大吃一惊:一个巨大的家伙掉了下来,一股浓浓的黄水也跟着流了出来……我觉得可能是牛黄,但也不敢相信,因为以前见到的牛黄比鸡蛋还小,回家问了老人,又找来中药铺的老板,都说是天然牛黄!”
我远远看去,那马屠夫的怀里抱着一个椭圆形的大牛黄,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大,金黄色泽,有点像寿山石,但表面有不规则的裂纹,感觉有点青铜的质感。
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我随意瞄了一眼,却让我大感意外。我发现围观的人当中,居然有几个外国旅客!
青海和西藏都是外国人很喜欢来参观的地方。不过那几个外国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们戴着棒球帽,混在人群中,缩头缩脚,鬼鬼祟祟的。
我认出来,这群人先前在我家附近出现过,还跟踪我到了超市,有几次在加油站我似乎也见过他们。但他们和金头发的狐狸是一伙的吗?
我不确定。我担心自己被他们认出来,于是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但是我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这还不是简单的地痞小流氓,而是一群可怕的国家犯罪团伙!很可能是职业杀手!甚至退伍的杀人为生的特种雇佣兵!
如果他们杀了我,随便换个护照,或者直接偷渡出国,就算警察来了,也是鞭长莫及了!
难道这头牛的去世,是暗示我此地不宜久“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