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想管他。”

裴微抱起手臂，背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刚刚与宋鹤争执的人并不是她。

“裴小姐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不想管他，又怎么会赶过来救她。”

裴微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找到一盒已经瘪掉的烟，她抽了支烟夹在指尖：“执迷不悟的男人不值得救。方老师有打火机吗？”

“没有，我不抽烟。”

方韫知想了想又说，“会不会真的有善良的鬼？不然宋影帝也不会放不下。”

裴微把烟放回烟盒，感叹地说：“不抽烟是好习惯，方老师，为什么很多人谈到死亡都觉得可怕，却对烟酒这种慢性自杀上瘾？明明知道这东西不好，可就是戒不掉。”

方韫知没有对烟酒上瘾的经历，但她明白裴微话里的意思。当局者迷，有人需要做个严厉的“家长”。

严肃的气氛下，方韫知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裴小姐的脾气也没那么好啊。”

裴微对她太礼貌周到，她都没发现裴微还有如此严苛冷酷的一面。

裴微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方韫知：“我很凶吗？”

方韫知摇摇头：“我反而觉得裴小姐是个温柔的人。”

“这可算不上一句安慰的好话，方老师。”裴微说着目光虚无地望向远处，回答方韫知的上一个问题：“鬼不分善恶，能成为鬼怪的只会是前世的痛苦和妄念，它们在这人间多存在一天，痛苦和妄念就会多延续一天，就像凌迟之刑，被千刀万剐，得不到解脱。入土为安也好，灰飞烟灭也好，都好过做鬼。”

方韫知了然：“原来是这样，裴小姐是想帮它们解脱？”

裴微眯起了眼睛，方韫知觉得她眼角下的泪痣真是生得漂亮极了，让挪不开目光的好看。

“我并不想帮谁，那又不是我工作。”裴微站直，长身玉立，抬脚款款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疲倦地撩了下长发，“我只是个演员，捉鬼是天师的事。”

方韫知：“那宋影帝怎么办？”

“有我在这里，他暂时出不了事。今天先休息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方韫知察觉到裴微对宋鹤家的情况很熟悉，不然也不会轻车熟路地找到被子和睡衣。事实上裴微确实也是宋鹤家的常客，她跟宋鹤认识多年，渊源不浅，不过两人更像相依为命的姐弟。

夜里方韫知睡得不太好，断断续续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的面目模糊，只看得清眼角的泪痣。

周围很暗，女孩儿缩成了一团，蹲在角落里不停啜泣。

方韫知听见自己在说话：“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女孩儿摇着头，手撑在地上，警惕地看着方韫知：“怪物……你别过来！”

方韫知向女孩儿伸出手：“别怕，我不是怪物，你看，我是人。”

“不，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方韫知猛然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裴微的脸，而对方正以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

方韫知摸了摸自己的脸：“裴小姐在看什么？”

“方老师，你今年多大？”

方韫知刚睡醒，有些口干舌燥，裴微适时递上一杯水，方韫知愣了愣，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我马上就27岁了。”

裴微颔首，脸上染着笑意：“方老师比我小。”

方韫知查过裴微的资料，十五岁出道，今年是第十四个年头，也就大她两岁。

“是的，我比你小两岁。”

却听裴微挪揄道：“方老师是不是该叫我姐姐？”

方韫知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去：“裴小姐……”

裴微收回挪揄的神色，把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方韫知的床头：“我是来给方老师送衣服的，昨天洗了烘干过。”

裴微说完，起身离开了方韫知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方韫知把那套衣服抱在手里，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方韫知昨天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忘了洗衣服这件事，裴微竟然会帮她洗。

脸有些发热，方韫知摸摸脸，去卫生间洗漱换上衣服。打开门出来，客厅除了裴微和宋鹤，还多了个人，正在和宋鹤商量什么事。

那面色铁青的人是宋鹤的经纪人孟寒，因为微博的事情发酵，原本在外地的她只好推掉手里的其他事情赶回甫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