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到了位,何澄澄就把资金分散进那二十个账户,十二月份以前,就全部投入了股市。 对HY入股的事情也谈妥了,这时候物价还没有那么高,何澄澄和陆叔叔俩人加起来投的钱,也就够后来在京城三四环买个一般大小的房。不过此时此刻已经足够在HY占有一定份额了。 天气变冷了以后,她在京城开的环境较好些的餐厅生意开始火爆起来,尤其是韩味鲜和烩煮江湖,一个是烧烤风味,一个是辛辣口味,对于入了冬无论是肠胃还是口舌都急需温暖的人来说,实在是找到了组织。 尤其是韩味鲜,它地理位置优越,不仅仅做学生族的生意,还做附近居民和上班族的生意,因为环境不错口味也好,生意火爆到排队都排不上号,想要一定吃得上,还要提前预约。于是第二第三家店的开始,也就都在筹备中了。 不过这些暂时都用不着何澄澄操劳,詹洪元替何澄澄招了几个靠谱的经理人,先在那儿顶着,先运转起来再说。 铭心实业那边,韩熙仁都是老朋友了,沟通起来也一如既往没有什么问题,张叔在那里盯着,一切都顺利运转了下去,何澄澄不求这里有什么突破,像张叔本人这样,一如既往地稳下去就可以了。 至于章玉河的YH商务,何澄澄还好奇章玉河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跟打了鸡血一样一改往日的颓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副势如破竹之势,何澄澄不得不抓紧时间追加对他的投资,免得他成长太快,以后要投更多钱进去才能占有预期的股份。 至于学校,第一轮的总复习即将结束,他们学校是重点中学,老师安排的紧,学生家长也十分上心,以至于难得的寒假也只放了八天假,腊月29放假,正月初六就要上课,正好赶一个初六,讨个“六六大顺”的口彩。 这么紧张的假期,何澄澄关照一下各个公司的员工福利和经营状况就已经很吃紧了,出去放松一下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除了高三学生们都放了寒假,无论是何澄澄学校这边,还是学院区那边都没什么忙的,舅舅舅妈本来打算腊月二十三小年时候就回去的,但是怕何澄澄和赵福宝儿俩孩子在这儿没人照顾,就等到她放假,然后带上他俩一起回去过年。 毕竟是下乡去,何澄澄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赵福宝儿会不习惯,谁知道他倒是活络得很,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很快跟几个同龄人混熟了,天天一起出去野得没影。倒是松子儿天天在她周围转悠,生怕她跟不认识的人呆着会尴尬似的。 “呦,这是澄澄吧,长得跟他妈真像!”一个中年大妈拉着何澄澄的手盯着她的脸一个劲儿看。 韩阳嫁给何志琼的时候就跟家里掰了,何澄澄从记事儿起就没有到妈妈的老家来过,唯一有印象的就只有姨姥姥一个人而已,所以这些个亲戚她根本一个也不认识。她求助地看向姨姥姥。 姨姥姥笑得满脸皱纹都褶皱起来:“这个是老大媳妇儿,你叫她大舅妈。” 何澄澄忙笑道:“大舅妈。” “当初他妈就长得特别好看,你看这孩子俊的,比他妈还强些呢。”一个看上去比舅妈小不了几岁的阿姨说。 “你见过我妈吗?”何澄澄问,这么一群人说起来她自己妈妈,还真是有点奇怪的感觉。 “那哪儿能没见过呢?小时候一处玩儿到大的,你妈看着很软,但是性子从小就犟,当初大家都去城里打工了,在厂子里一起上班。后来你外公在城里混出了头,她就被接到城里去了,非得上学,还要学画画。后来遇见了你爸,你爸长得是帅,但是一看就有点儿流里流气的,也不知道你妈怎么鬼迷心窍,我们都叫她不要嫁给你爸了,她偏要嫁,嫁了之后混的好不好也不说一声,大家离得也远,她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的。” “哎哎,文娟,你当着人孩子的面儿说什么呢!多大个人了还口没遮拦的!”大舅妈看不过去,推了那阿姨一把。 “澄澄你别理她,这家伙是你四姨姥姥家的小女儿,算是你表姨,嘴巴一直都没个把门儿的,她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二舅妈招呼完堂屋里那一大堆老老少少,过来看看何澄澄。 “对对,就我说的不对,你们都是大好人。”表姨也不生气,这么大年纪了在同龄人里仍旧顽皮地吐吐舌头,何澄澄看得颇有趣。 不是她不想说话,实在是人太多了,她真的没想到妈妈的老家有这么多远房亲戚。何澄澄姥姥有四个姐妹,还有四个兄弟,每家都有至少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又分别有孩子,虽然有一部分迁出去别的地方住了,但是剩下的人同住在这么一个村子里,也是够热闹的了。 大家一开始看到有个陌生的漂亮小姑娘还都围过来好奇的问来问去,后来大家都自来熟地该干啥干啥了。 虽然也有不少同样年龄的小姑娘在,但是还是没什么共同语言,东屋里放着个大彩电,正播放着毕姥爷的《过年七天乐》,女人们都围在一起,一边儿嗑瓜子儿吃糖,一边儿唠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煤火烧的正旺,煤烟倒是从烟囱通出去了,但是外面的冷空气却也进不来,屋子里充满了橘子皮、瓜子壳还有烧熟的香蕉味儿,何澄澄坐着有点儿闷,就走出去透透气。 她这天扎起了头发,一出门,外面的冷空气就吹到脖子,冻得她一个瑟缩。 这时候,只觉得头皮一松,一头长发就披散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却摸到断了的皮筋儿。 “嘘~~~”几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何澄澄回头一看,一个半大的少年站在墙边儿的草垛上,手里拿了把小刀子。墙头上还扒着几个,看到何澄澄疑惑地摸着头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就兴奋地吆喝起来。 “你丫的!”这一幕刚好被从屋子里出来的松子儿看见,他拎了块儿砖就冲过去,墙头上一群脑袋唰地缩没了,草垛上那小子见势不妙扒上墙头就跳下去,松子儿一边儿把砖头丢出去,一边儿跳上草垛冲他们逃走的方向叫嚷:“你们几个滚远点儿!再敢动我姐一下,看我不拍死你丫的!“ 何澄澄看着这个没比何超龙大几岁的小少年,有点儿感动。 当初她怕半路转学的小松子儿换了新学校适应不了,就给他买了不少衣服,让他天天穿的干干净净的,好歹扮相招人喜欢,所以学校里的松子儿还是蛮斯文的,这时候回到了乡下,野起来竟也如此彪悍,难怪福宝儿打不过他非要去练什么跆拳道了。 看那几个野小子大呼小叫地跑远了,松子儿两步从草垛上跳下来,安慰何澄澄:“姐,你别怕!他们是看你好看,就想招惹招惹你呢,你别理他们就行。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叫我,我去揍他们。” 何澄澄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呐!” 松子儿忽然被赞扬,虽然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掩饰不住地有点儿小得意,扬起小下巴眼神儿闪闪发亮的。 东屋的几个小姑娘听到动静就从窗子探出头来,看到何澄澄头发散下来了就把她拽回去替她辫辫子。 “是不是村头儿那几个臭小子把你皮筋儿割了?这些家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怕他们,他们不敢太出格的。”替她编头发的小华说。 “哎哎,你行不行啊,瞅瞅你那手笨的,放着我来。”王小玉嫌小华手艺不好,把她挤到一边儿去,重新梳好何澄澄的头发,从头顶给她辫蝎子辫儿。感受到小玉的手轻轻撩动她的头发,就这么被他们围着,关照着,像是怕她一个人在这儿觉得陌生孤单似的,何澄澄忽然觉得好感动。 “澄澄,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爷爷奶奶家过年,要到这里过年呢?”年纪偏小的赵小芳捧着小肉脸儿问何澄澄。 结果被她堂妹赵星星捂住了嘴,赵星星年纪更小,说话有点儿奶声奶气的:“不可以问,二婶说,不可以问这个姐姐她家里的事,不然会惹她伤心的!” 猝不及防的,何澄澄忽然就有点儿想哭。 并不是因为被问到了自己家里的糟心事儿,而是忽然就感受到被人关心,被人温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被他们惦念着。 眼看何澄澄的眼睛湿润了,赵小华气恼地给了赵星星脑袋一个爆栗:“你个大嘴巴!”赵星星知道自己错了,嘟嘴低下头,赵小华朝何澄澄道:“你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何澄澄赶忙摇了摇头,控制住自己想哭的表情,勉强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真好。” 她这话说的那么真挚,几个姑娘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赶忙换了个别的开心的话题说了下去。 何澄澄却几乎难以从这种温暖的氛围里自拔。 是啊,几个从未谋面的小姑娘都能如此体贴她,她的至亲又在哪里呢? 何澄澄和何志琼那边彻底脱离联系,这一年以来,何志琼也从来不曾打个电话给她,更别说来看看她了,想来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对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其实他们本来就没多少感情的,何澄澄都奇怪自己怎么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之后才明白这件事。也不知道决裂之前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最让何澄澄伤心的是她妈妈韩阳。 同受何志琼的压迫,就处境来说,韩阳跟何澄澄应该算是同一战线上的人,就感情来说,何澄澄非常清楚她跟韩阳是有感情的。除了刚离开家的时候,韩阳到潮涌路看过何澄澄一次,看到她跟二舅一家生活的还不错,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虽然时不时有电话联系,但是她不知道被何志琼威胁了什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何澄澄问过她,她也什么都没说过,只说她很好,让何澄澄照顾好自己,不要给二舅家添麻烦。 何澄澄也提出过要她从那个“坟墓”里跳出来,跟她一起生活,但是妈妈却只是笑了笑,似乎那是什么无稽之谈。 如果她自己都没有求生本能,那么外人再怎么使劲儿也没用,何澄澄觉得她不过是在逞强,所以也不管她,只是静观其变。 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永远这么冷静下去的,然而这次在姨姥姥家感受到的温暖,却让她开始怀疑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