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炒黄豆(1 / 2)留守儿童的逆生长首页

“樱子在甲金联房间过夜,被甲皓海抓个正着。”谣言以头条新闻的速度从老围龙屋传播开来,邻村人有鼻子有眼地添油加醋......

金婆更是拿出家长的威风,动不动就骂她蠢妇,愚婆。就连樱子的二个女儿也不放过,破口大骂是常有的事,大新屋似乎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樱子拿着一瓶乐果,将房门反锁,咕咚咕咚地喝光,有点甜甜的,谁说有毒,根本就是米酒嘛。樱子喝完,喝醉的样子,倒在床上睡觉。

金婆看到樱子拿着乐果走进房间就没有出来,这是金婆昨天才买的乐果,花了两块半钱。金婆推了推门,里面没有动静。金婆跑到窗外,往里一看,只见樱子躺在床上,嘴角吐着白泡泡,台面放着一只空乐果瓶子......

金婆大声呼喊,可惜这个钟点,四周静悄悄的,全部人都出去干活了。金婆拿起锄头使劲撞门,门仍然稳稳地坚固。天井的几只老母鸡发出惊叫声,慌张地往屋外钻。

金婆跑出去找大儿子甲皓海,甲皓海正扛着耙回来,他说这头牛肚子有崽,不能长时间劳作,要换一条牛。他看到金婆慌慌张张地跑近自己。金婆说樱子不行了,喝了乐果。

甲皓海丢下耙,二脚跳着往家跑。

他用力将门轴移开门臼,挪开一个口,他挤进去,将反锁松开,他扑到床边,门板在他身后嘭地倒下来。

樱子闭着眼,睡熟了的样子,嘴里不断地冒出白泡泡,他抱起樱子冰凉的身体,慢慢地走到厅里。

金婆小跑着跟在皓海后面,喘着气,看着甲皓海将樱子轻轻地放在厅里的大长凳上。甲皓海悠悠地说:“冤枉了!”

他自言自语,眼里慢慢地溢出雾气......

樱子去了,这个总是不吭声的木头人,最终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这样去了。

金婆的眼睛突然好好的就看不见了,她坐在大门角落晒太阳,不时高声指挥樱子两个女儿干活。

图记婆说大门对面的老泉井旁边有个泥墩,是祖先特意弄高泥墩挡住井口,现在,金婆在泥墩上种菜,泥墩越来越矮,井口露出来,金婆的眼瞎了。

老大写了信给子玉,将三姐妹的成绩告诉子玉,子玉回信说看到招弟成绩最好,甚是开心,老二最是贪玩调皮,刚好及格,留级,成绩蹭蹭地上升,成了班里的孩子王。

学校操场来了卖水果零食的小贩,每每有同学请她吃零食。她班主任说不准吃零食,她找到招弟,将咬了大半个的梨子交给招弟保管,招弟班上不查。有好事的同学看见,告知老师。三年级女老师说谁的姐给了什么吃的,自动还回去。

招弟拿着梨子不敢进老二的教室,索性将梨子扔在天井里。接着又有一个同学将她姐交待保管的零食扔进天井。

下课,老二看到天井里自己咬过的梨子,甚是心痛。老二好几天不理招弟,说她傻,并且好几次都有揍她的冲动。

大舅的女儿,招弟的表姐,拉着招弟的围巾说招弟外婆家宰猪,叫招弟去外婆家吃猪肉。招弟说不去。

表姐说:“不去也得去,顺便叫你外婆给你药虱子,你看看呀,围巾上有好几只,怕怕哟......”表姐扔下招弟的围巾后退几步。

老二听到有肉吃,拉着招弟往外婆家去。

外婆盛了猪肉汤给招弟,并问招弟大腿上长的“蛇包”有没有好。招弟说没有,越来越大,好痛。外婆扯下麻索,点着芯,红红的一团火星,抓住招弟的手,将火星在她两手的虎口烫几下,吓得招弟哇哇地叫。外婆说,不痛了,过几天就会好。

老二喝了两碗猪肉汤就跑去学校,丢下招弟一个人走。

走出大路,大白眼的邻居男孩看到招弟经过,竟大呼着大白眼男生的名字。招弟捡起石头朝着那位男孩乱扔,吓得他鼠蹿。

这一切,都让招弟害怕。莫名其妙的一点小事,在她的心里成了大事。她想逃,逃得远远的,离开这种地方。

招弟总是幻想:如果自己有一对翅膀该多好,可以飞走,飞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什么鬼地方!总是有干不完的活,上村下村,上屋下屋总是吵架打架的不停。

抱怨归抱怨,幻想归幻想,日子仍然得一天天重复。

甲皓海远远地对着招弟吼:“你家田里水太少了,叫我怎么给你耙田?!”招弟正在放学回家路上,看到甲皓海赶着牛在给自家田里耙田。招弟走过去,确实是好少的水。招弟跑回家拿来铝脸盆,从底洼水沟里使劲儿给自家田里灌水。

天气闷热得很,甲皓海的军色粗布上衣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招弟的小小脸蛋上爬满了汗水,甲皓海望了一眼招弟,这个小姑娘一句话也没有说,性子像极了自己的樱子,倔得很。怪不得樱子生前与她合得来。

“不用再灌了,可能很快会下雨。”甲皓海松开耙,让牛下河去吃草休息。他自己一屁股坐在河岸草地上,卷起烟丝,慢慢地吐着烟圈。

天空几个响雷滚过,很快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过来,雨注下来,似乎要将天与地连接一起。招弟戴着斗笠,直直地站在水田里,有几只贪吃的黑鸟,并不理会雨幕,仍然专注地在刚耙松的田里觅食。

招弟伸直手接雨,雨柱很有份量地擂着她的手掌。没有翅膀,可以成为雨也行,流到远远的地方去......

“走!回家去!”甲皓海在河岸上挥手叫招弟回家,这黑天闪电的很危险。

招弟洗净手脚上岸,衣服裤子都湿透了,赶紧回家换掉。

老二来弟正在厨房找吃的。招弟记得早上煮了好多饭在锅里,她打开锅盖,只见千万只蚂蚁正背着饭粒往外爬,有大有小密密麻麻。招弟看得发呆,有种很是恶心想吐的感觉,老二在背后偷笑。

老二说等蚂蚁走光了再烧点柴草热热就可以吃。她又拿起勺子在锅里乱搅,希望蚂蚁走得快一些。

饥肠辘辘,等不及,老二点着柴草往锅底塞去。锅里传来嘀嘀嗒嗒蚂蚁爆裂的声音,接着是米饭焦糊的香味,蚂蚁饭煮热了。两个人没有多看,煮死了的蚂蚁已经高温消毒,没心没肺地倒进肚子里去。

逵婆今天不知去哪里,可能付圩去了,她不在家,真是不习惯。

招弟说吃了蚂蚁饭想吐。老二说:“别慌,看我的。”她迅速地从一个陶罐里舀出一勺黄豆倒进大铁锅。再点着柴草,铁锅里的黄豆香香地裂皮转色,焦黄的香豆味弥漫出厨房。

老二拿一粒黄豆给招弟吃,说吃了黄豆很香,不会想吐了。

“哇,你们在炒黄豆呀,我告诉你阿婆知。”阿涛闻着香味就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