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瑾目送静和的离开,目光倏冷。
她本也没想从静和嘴里套出什么,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借旁人的手整治一下静和,如今目的达成,也算不亏了。
而且从云深庵众尼态度来看,怕是不止一人知道那串佛珠的来历,至少静宣与心德是清楚的。
念头微转,面上神色却淡,她抬眼看向心德,淡声道,“既然我已经洗刷了冤屈,主持可否去请个大夫来了?总不至于让我病死在此处吧。”
年轻女子一惊,“瑾姐姐你生病了?”几步快走到宋南瑾身边,握住她的手,立刻被那滚烫的温度的惊的变了脸色,“怎么这般烫!还不快去请大夫!”
心德也急声道,“还不快去!”
宋连翘又急急上山诊脉开药,一阵人仰马翻,天色已然大亮,宋南瑾服了药,又休息了一阵,好不容易退了烧,昏昏沉沉的神志终于有了几分清醒,起身时才发现年轻女子还守在外间,到口的苦药仿佛更加苦涩了几分。
听见动静,年轻女子立刻走了进来,见着又憔悴了几分的宋南瑾,眼眶不由微红,哽咽道,“瑾姐姐,你受苦了。”
宋南瑾望着年轻女子头上的银簪。
那是外祖母的银簪,看着简单,却是德贵太妃与外祖母义结金兰时的契礼,德贵太妃去的早,外祖母一直视若珍宝,传媳不传女,当初与狄家定亲,狄家的定亲信物便是这银簪,后来她拒了婚事,银簪也退了回去。
如今银簪再现,却已物是人非,不再属于她了。
望着面前高雅出众的年轻少妇,再望向自己一身狼狈,宋南瑾竟有几分自惭形秽,她撑着墙壁慢慢起身,挣扎着施礼,“南瑾见过表嫂。”
宋南瑾自小住在狄家,素来受宠,性子又讨喜,左右邻居的女儿家都爱随着她一道玩儿,姜媛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姜媛比宋南瑾不过小了几日,但一个年尾一个年头,岁数便差了一岁,姜家素来家教严厉,姜媛又是个温柔腼腆的性子,两家家世相仿,又比邻而住,姜媛人前人后都唤她一声瑾姐姐,后来姜老祭酒致仕,姜媛还为此哭过好几场,宋南瑾也颇为不舍,再后来狄家败落,宋南瑾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居然又重逢了。
还是在如此境况之下。
姜媛面上微微发红,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光芒,似欣喜又无措,还有几丝羞涩与惭愧,呐呐的道,“瑾姐姐还是唤我媛儿罢。”
宋南瑾望了眼她的装束以及发上银簪,吞下满腔苦涩,轻声道,“礼不可废。”
姜媛出身京城名门姜家,又是嫡长孙女,自幼便养在姜阁老夫妇膝下,行事自有底气。其实以姜媛的出身人品,不说入宫为妃,与公侯府论亲也是绰绰有余的,嫁入狄家,已然是低嫁,对狄家却是大大有利的。
狄家有了姜媛,日子定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姜媛面上又红了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快步上前亲自搀扶住宋南瑾,被宋南瑾冰冷彻骨的手惊的面色微变,“怎的还这么冷?”忙解下身上大氅覆在她肩上,再看向她腿上的伤口,清雅面上也添了几分怒气,“这云深庵做事如此糊涂,天寒地冻的,屋子里就两个火炉,怎么能不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