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差点走火 关于这事,他还真佩服一些朋友的勇气,就像老纪,竟能把结发妻子一脚踹开,娶一个即将“转业”或叫“从良”的“小姐”回家,虽然有朋友骂在他的当面,虽然他的“退役”妻子把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都是一笑而过。老纪贼着呢,忍受别人的唾骂、指责只是一时,而享受真正的“实惠”才是长期的,谁吃亏谁占便宜明摆着呢。这事在郝春雨看来,先抛开老纪的“良心被狗吃了”不说,仅论论老纪和那妖精的硬实力,就不得不说老纪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仅仅比比脸皮,老纪的脸就像大街上的沥青马路,妖精的脸皮就像瓷白的打印纸。软实力方面老纪虽然是个国企里的副县,但52岁的年龄已经看到“夕阳红”了。看看人家妖精,长相好、身材好、心眼儿好(心眼儿好是老纪说的),女人嘛,有了这几点还要图什么呢。老纪说,弄个年轻女人,一是图个自己得劲,二是趁着还有那点儿活力改良一下后代的品质。老纪说得对,他和“前任”的孩子除了脑子及格外,其他方面分差太遥远。 郝春雨羡慕老纪的“实惠”,但他没有老纪的勇气和不要脸。 他眼下还得死心塌地地去干好本职工作,这是他的生存之本。 但是,敲击他魂魄的事情却接连不断。 甘青又来报社了,这次直接来到了新闻中心办公室。当时猛一看到甘青,郝春雨“唰”地全身爆出冷汗。稍微稳定一下,他给几个没下去采访的同事介绍了甘青。 “小甘,咱们一个铁杆读者。” 几位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同事都眼睛放光,美丽女人嘛,无论在哪里,都会无情地侵犯人民群众的眼球。 甘青妩媚地朝大家笑笑。 郝春雨就像接待所有通讯员一样,给甘青倒水,并拉开架子准备开聊,但甘青却说,你忙你的,给她拿几张报纸看看。郝春雨照做了。 但是,让郝春雨万万没有想到的,甘青这次来是打持久仗,半天、一天、五天、十天,甘青就如上班一样遵守纪律,按时“上下班”。 甘青的举动分明就是对郝春雨的威胁,他也曾劝她找有关单位说明情况,让帮其安排工作,但甘青总是一笑了之,并说,好好工作吧,不会影响你。 甘青说到做到,不管郝春雨出不出去采访,她都坚持在报社做免费服务,打水扫地抹桌子,收发信件送报纸,俨然就是报社的正式人员,别说和报社的每个人都混熟了,就连收发室那老李头都说这孩子不光人长得好,心眼儿也好。尽管郝春雨经常苦恼地摇头,但大家认定这就是他的女朋友。这小甘稳重大方懂礼貌,文明漂亮不浮躁,他郝春雨真是烧高香了,已经有几个像郝春雨这般年岁的老男人真后悔为什么要早早结婚呢。 鞋子好坏只有穿了才知道,赵本山不是拿着“蚁力神”对全世界男人神秘地说,谁吃谁知道吗!所以说,郝春雨的苦衷大家是不了解的,他何尝乐意让你们笑骂“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郝春雨还很计较的事就是坚决不能让大家知道甘青是刑满释放人员,这不仅是保护甘青,自己也要面子啊。 一天下午,甘青神色凝重地来到郝春雨身旁说:“求你帮个忙。” “说吧。” “晚上扮演一下我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 “就一会儿。” 郝春雨犹豫了,自己也不能这么绝情吧,当初“发情”时差点儿侵犯人家的身体,现在帮人家个忙,还个人情都不行? “好吧。那到底什么事情?我心里好有个准备。” “等会儿下楼给你说。” 甘果最近几天去外地进货,她的男朋友就像发情的公猪一样想借这个空隙“强办”甘青。他妈的简直就是低级动物,就是真猪。 甘青回来后本来是住在甘果家的,但实在受不了甘果男朋友的“血腥攻击”,就在同一小区租了一套小居室。但这个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有不拿下甘青绝不收兵之势。 借着甘果出差了,这就是下手的良机,昨夜就差点儿得逞,都强行搂住甘青了,要不是这个男人的母亲打电话说有急事,那后果可能就是甘果甘青都是这个男人的身下人了。 这些都是甘青自己说的,无从考证。 郝春雨心里怪怪的,自己管这些干什么?与自己有何干?管不好可能还要陷进去,惹大麻烦的。 但有一种意识要求他,绝不能让这个男人把甘青给怎么了。 甘青的小居室有40平米左右,一室一厅。 女人的房间就是不一样,收拾得很干净,屋里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味。他妈的,这种香味很“勾引”郝春雨,让他的意识很飘忽。 甘青打开电视,给郝春雨打开一瓶纯净水,然后就准备做饭。 “不吃了吧,我一会儿还要走。”他知道他意志薄弱,再加之这种让人□□蠢蠢欲动的香味的催化,他怕他顶不住啊。 “简单,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他娘的,要克制□□攻心,比饿了想吃东西、憋了想上卫生间还难以坚持。 “还是不吧。” “放心,等会儿那个男人要来了你见一面就走。” 是的,正事还没办呢就想走。其实他的内心是很矛盾的,其实他不想走,其实他还想留。 饭做得很简单也很快:玉米糁,馒头,清炒小白菜,酸辣绿豆芽。色香味基本都说得过去。 “要不要酒?这里没有,还得下楼去买。” “不要,这就挺好。” 桌椅传统破旧,室内墙壁灰黄,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一幅与楼外现代化气息形成反差的景致。但这在俩人眼里觉得更家庭、更温馨,简直就是地地道道居家过日子的那种真实感觉。 有一瞬间,郝春雨很激动,还等什么?还犟什么?还要那不切实际的面子干什么?只要他放下内心深处那无形的包袱,从明天起他就会有一个让人们羡慕的家庭,不,是从现在起。 人生的一些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中国人,老是被一些意识啊、精神的东西牢牢地禁锢着,造成了多少的不美满乃至冤案,仅仅“人言可畏”这四个字,不知剿灭、浇灭了多少希望的火种,“旷世奇怨”“旷世奇冤”岂止牛郎织女、许仙白娘子、贾宝玉林黛玉。 但是,随着一顿并不丰盛却倍感舒心的晚餐结束,郝春雨就差不多又要回到现实。 敲门声并不强烈。门开后一个中等身材、黑瘦的中年男人进来。 “这是我男朋友。”甘青急切地介绍。 中年男人看看郝春雨,然后从身上的兜里掏出烟给郝春雨让。郝春雨礼貌地摇摇手。 男人把一沓钱放到桌子上后说:“先用着,果果回来了再说其他事。”说完,男人就走了。 警报解除。其实在郝春雨看来就没有什么威胁。甘青和这个男人中间的事情他也搞不懂。 “走啦,谢谢你的饭。” “应该谢谢你给我解围。”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这样,郝春雨完成了一次在他当初以为是险象环生的任务。可有一点郝春雨一直弄不清,甘青难道把那次田野之吻忘了?不会的,女人对细节是记得非常清楚的,尤其还是情感细节,只是她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呢?等他郝春雨? 夜色已深,郝春雨散漫地溜达在平原路上。 甘青这会儿更是难以入睡,她临窗而立,凝望窗外。灰黑色的夜空,黑洞洞的小院,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她已经明白了,她与这个社会已经脱节了,社会是很难接纳她这个刑满释放犯的,尽管自己长得不难看,可以说自己有姿色有魅力,尽管有不少男人喜欢她,但,这中间有个坎,这道坎就像监狱的高墙,不管从心理上还是从现实中都是不可逾越的。居委会干部那种鄙夷的眼神,小厂老板那种躲瘟神的神态,尤其是郝春雨那种欲言又止、糊涂时冲动清醒时冷静的作态,更让甘青清醒地认识了自己,认识到了她在这个社会上应处的地位。 一切的一切,促使甘青为自己下了个结论:打消幻想,踏实认命。 一连几日,甘青没有到报社“报到”,收发室的老李不适应,同事们不适应,郝春雨更是心里空落落的。 “咋哩小郝,闹矛盾了?”没有了甘青,老李就要楼上楼下地跑着给大家分发信件报纸。60多的人了,气喘吁吁的。 “没,呵呵,不是那种朋友。” “多好的妮子啊,可要盯紧了,该让就让让人家,女孩子嘛。” “哈哈,不是那回事,谢谢李师傅。” 男同事都因为没有看到那个倩影在眼前晃动而似有失落。 “怎么回事啊大春?我们可都是遵守中华美德的典范啊,朋友妻不可欺,我们只是瞄两眼而已,你都吃醋啦,就去金屋藏娇啦。”摄影记者庄子涮开了郝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