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靖平远听着这话,脸上的悲痛已经完全绷不住,起身冲老太公鞠躬道:“日子已经到灵隐寺算过,三日后的七月十七是个好日子。”
老太公环视一圈,“平远侄儿拿了日子,你们怎么看?”
“老太公,我们没意见!”
“灵隐寺算的日子一向准,就三日后。”
“我们同意!”
老太公看着靖宝,“靖七,你怎么说?”
“我不同意!”
靖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楚的落到每个人耳中,祠堂里再次沉寂下来。
老太公似乎料到有这么一出,循循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靖宝起身,走到祠堂中央,昂首道:“空棺不吉利。”
众人:“……”这是个什么说法?
“这是其一其二……”
靖宝眼里漾着泪光:“扬州府知府温卢愈说,这案子疑点颇多,不能就这么盖棺定论,我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太公浑浊眼睛朝靖家二房那边看了眼,三老爷靖平运忙道:
“在扬州的时候,我与四弟天天往运河上去,河岸很宽,河水湍急,上游到下游数千里,打捞尸体无异大海捞针,四弟甚至把当地所有的打捞船都花钱请来了,不是我们不想把大哥的尸体捞上来,实在是难啊。”
老太爷抚着胡须,叹道:“这也是命啊!”
靖宝一听这话,心里有些颤抖,她克制着自己情绪,冷冷道:“三叔回答了我后半句话,前半句话,怎么说?”
靖平运摇头道:“你们年轻人啊,还是太稚嫩啊,我也是做官的,遇到棘手的案子,家里又有些背景的,我的话同温大人的话一样,总要找个由头先安抚一下死者的家属,能不能当真,就两说了?”
靖宝剑眉一挑,“三叔的意思,温大人在同我说谎?”
“这……”
靖平运被他问着了,脑子一转,道:“这不叫说谎,而是一种说话的方式,真要有什么蹊跷,这么多天也该查出来了,查不出来,那就代表没有。”
靖宝反唇相讥:“大理寺查案,少则几个月,多则三五年,十几日能查出什么来?”
“孽子,你忍心让你父亲做孤魂野鬼三五年?”靖二老爷一声厉喝。
靖宝的声音比他更厉,“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已经做了孤魂野鬼呢,万一他被人救了呢?”
“他要真被人救了,会不来找你,不回靖家?”靖二老爷冷笑道。
靖宝一怔,脸露哀色。
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父亲若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算爬也会爬回靖家,这里是他的根。
“靖七啊!”
老太爷拖长了调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人得面对现实,现在丧事已经铺开,总这么拖下去也不好,叫亲朋好友怎么看?三天后就落葬了吧,这也不耽误温大人查案。”
靖宝看着老太爷那张慈善正气的脸,悲上心来。
落葬只是开胃菜,是为后面争靖家家主做铺垫,父亲的棺不盖下去,争得就不名正言顺。
搏弈到最后,都得拿出真章来。
靖宝拿不出来,这一局,她输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