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屋里清洁方便之物俱全,甚至解决了来葵水的不便,但觉不到宅里有其他女人存在。她对镜慢慢梳理,此刻盼温叔叔或曹恂救自己不现实,能求助的人恐怕唯有她最恨的曹怿。若是从突厥人转回曹怿手中,对她而言依旧糟糕,除非是一团乱局……首先,得想办法让曹怿知晓自己在哪里……
过了小半时辰,灵遥重回屋里,青菜粗饭摆在桌上。“好磨蹭,你是不是研究半天逃跑没成功?”他托着下巴等她,和她吃同样的。她扒拉几口,心不在吃:“你们为何来江南?”他埋头吃不说实话:“游玩咯。”
“何必偷摸?你们的王子会得到中原隆重款待。”她话中有讽。听她说王子他停下来,高深地投来一瞥:“你认得王子?”“此前进来的人不是么?”她问。他笑得莫名,不再应答。她总要探出点名堂:“你叫什么?否则我没法称呼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他把问题抛回给她。
“给你个简单称呼吧。”见她不肯说,他狡猾地笑:“叫我郎君,或者主人。”她恼得端碗背向他吃,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成了他的笑料,本来自己和他纯属陌生人,真没一点正形。
吃完他往床上一倒:“因为你我一夜没睡,不许跟我挤一张床哦。”不劳他说,她还在乎自己的名声呢,不理他靠着椅背瞌睡。其实,她不敢熄灯、不敢真睡,混乱地疑惧充斥心头,猜想他的真面目是否如此。他似乎睡得踏实,有节奏地一吸一呼,有人在外把守不怕她跑。
坐了很久灵遥冷得缩住,床的里侧放着她的外衫。她没抵住犹豫,蹑手蹑脚过去取,尽量不吵醒他遭他笑话。她伸手越过他够到外衫,房门忽然发出响动,他霎时醒来,不知她要做什么,本能地张开手卡住她的腰。她腰间一痒,脸对脸趴到他身上,又一次展现给别人这种解释不清的错觉。
“你们……”进屋的人呆住了。他抱着她一股脑起身,她连忙蹦到一边脱开他,看到突厥王子盯着他们张口结舌:“居然来真的。”“天晓得怎会上我的床……”他反而比她狼狈,旋即与王子用突厥语对话。她羞慌稍定,听出声调不像谈论自己,而是另有要事。
“那么得离开了。”他们快速说完,他转向她,拿起之前捆她的布条围住她的眼睛,推她出门。“去哪儿?”布条蒙得没有缝隙,她无法看见任何,双手摸索走路不稳。“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他用绳子似的物事绕过她和自己的手腕,把两个人连在一起牵着她走。她想为何这么匆急,莫非他们身份暴露了?
手下在灵遥消失的区域查获一些东西,曹怿审视不语,谢苹捡起一小截女式腰带说:“这是我的腰带,前晚给了她。”灵遥特意留下这条线索,梳洗时扯下腰带的一段,偷藏进被子里,既不足以引起突厥人注意,也能使曹怿认出与自己有关。她全身上下都是谢苹的衣物,因此不得已选择向曹怿报信。至于他能否找寻自己,她矛盾得很,也许他漠然置之才是自己期望的。
“在什么地方?”他发声问手下,扯断的腰带必然不正常。“那里已经没人了……”手下是在突厥人撤走后再次搜查。他连声追问:“昨日是何情况?你们怎么查的?”手下岂敢答撞见床笫之事。
“还不快去查那户人家的底细和去向!”谢苹适时轰走手下,瞧见曹怿薄唇紧闭造成灵遥失踪是他不可忍受的失误,不管怎样她是他的女人!“你对她,和其他女人全然不同呀。”谢苹有感而言。
蒙眼赶路中,灵遥被戴上遮面的帷帽,不让路人看出她的异样。她保持无语,凭借耳朵感受外界,亦渐能觉知光线明暗。跟深眼睛的他连结得太近,不时碰到或踩到他。
他没心思冲她怨言,她听见周边少人时,他与王子低声用突厥语交流只要附近有人声,便改成汉话聊天气景色。“抱歉,我妹妹是盲人,行路不便。”他笑着向路人解释拉她手的原因,她故意多踩他几脚。
从步行到马车,再换乘至船上,他们已逃出金陵城。曹怿搜到她的腰带了吗?还是不要想他了……
坐在船舱里,他放松少许,有心情跟紧挨着的她说话:“你是沙州人?”“不……是。”她答得游移,故乡本身对她就是难题。“我不信。”他说:“虽然你骑术很差劲,但是南方姑娘不可能达到这水平,在沙州也找不出几个。”他至今对她骑马追赶自己耿耿于怀。她不禁鼻中轻息,曹恂指导自己骑射的过程犹在眼前,那么甜蜜、那么心酸。
“后来我们听闻,坐在你后面的小子叫曹怿。”即使眼睛看不见,她仍立即转头面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