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的手稿第五十部分 如果说他们是阿兹特克人,对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帮助。时之政府的本意就是让这个本丸里根本不会遵守契约的神把我神隐,这样他们就可以省下一笔电费,门口的大灯,一晚就要用掉相当多的电——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因此我就作为了赔偿款被送到了这里。所以在之前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们只教了我如何保持看到神明的能力的法术。 至今想起这些法术,我都会哑然失笑:那算什么法术啊,如果我还是人类,三日月若真心在我面前隐形,我是绝对不能用那个法术看到他的。人类的灵力,即便是发展到极限,也只不过能够到达伟大种族伊斯人的水平。如果神一定要和他们作对,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抵挡。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清光的声音: “治治这女人,明天咱一人拿一饭盒又新鲜又粘糊的鸡苦白,趁她吃饭的时候,在她面前吃。” 有句话讲得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不过,清光本来就是神,能够做出这种人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举动,很正常的。 “算了。“国广说,“书上有句话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没有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去招惹她……你打得过三条家和粟田口的那些人吗?何况我们去哪儿弄那么多鸡苦白?” “鸡笼子里不是有吗?” “昨天才清过,没那么多鸡苦白了。” “你说该怎么办?”清光说。 这时候我又听见了和泉守兼定的声音,当时我可以推测清光可能是一直皱着眉的:“清光,冷静点,我们把机关准备好就行。那女人夜袭也不会捞到什么好处。” “我们打得过审神者?”国广问。 “我晚上变回神型睡到陷阱里,打不死也要恶心死她。”和泉守兼定恶狠狠地说。 “对。” “我们也没必要奉承她了,女人这种生物看了就倒胃口。” 再听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我刚刚想要转身离开,就突然被一只手拉住。拉住我的那个人速度非常快,我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跟着他跑,他带着我跑过一条又一条雨滴从树叶顶端洒落的树荫小径,我却没有感觉到雨打到我身上,也许是因为他跑得太快,我感觉不到雨点落下。 “可以了,主上。”他一直把我带到三条家所居住的房子附近,转身说。 是长谷部,但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长谷部二世,我之所以这样快判断出来,是有理由的:他背后比二世多一对翅膀,羽毛发亮,羽翼细长,是柔和的象牙色,像信天翁舒展开的翅膀。二世的背后没有翅膀。我尽可能稳定了一下心绪,向他道了谢,请他到客厅里去休息一下喝杯茶,等到雨停了之后再走。 他只是笑了一下,对于我的邀请,他表现得有点腼腆,那双紫藤色眼睛里流出来的目光温柔而诚挚,仿佛是初入爱河的少女面对她最为珍重的情人: “刀剑救护主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说,“我只希望主上不要轻而易举地抛弃我,这样就足够了。真的,还能要求什么呢?我一直以来,对主上都保持着忠诚,无论是前任的霜大人,还是义辉公您,因为不分青红皂白地斩杀主公的敌人的忠心,不是一把剑最为可贵的美德吗?一把剑从被铸造成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剑上附着的神实力有多强大,人类却对它留存于历史与否,有着绝对的主宰权。主上就是我的信仰,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请不要让我失去信仰吧。” 他说完之后,双翼舒展,从我面前消失了。我怏怏不乐地回到了三日月的房间。我不确定长谷部所说的话是否可信,因为有新选组的前车之鉴。我就将这件事情又告诉了三日月,感觉他能帮我出个主意。 “是长谷部吗?”三日月听了,停下织布的活,问我道。 “是。” “奇怪。”他说。 “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 “他对于主公的确忠心,这一点可以相信他,不过我觉得他的热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他是基督徒,按照他们的教规:无论什么样的主人,地位都不能高于天上的那两位。那两位才是他们的真正主人。他们不能将地上的主公当做信仰……我觉得奇怪正是因为他说了违反他们教规的话。” “噢,我知道。”我说,“耶稣父子的故事,我已经听腻了。可他这样奉承我,目的是什么呢?不会又像是新选组一样吧?” “新选组的人之前是人魂转生,堕化也比较容易……如您所说,您之前看到的长谷部是白色双翼,那就证明他没有堕化,毕竟他……是个纯正血统的天使,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即便是奉承您,目的也必定是比较积极的那一种……但到底什么东西,能够战胜对于天主的信仰,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又不会堕化呢?” 我灵光一闪,大声说:“爱情!” 他不做声了,低下头思考起来,片刻之后,才说:“但是,这件事还需要调查,这样……” 他叫来狐之助,吩咐他送一封信给两个长谷部,信上说为了感谢他们帮我躲开新选组的为难,请他们吃饭,一世来也行,二世来也行,一起来也行,如果不来的话,双方都会感到失礼的,那样就不好办了。 长谷部一世表示自己要照顾光忠,不能来。但二世表示自己这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了,虽然他们终日在看顾那些几乎没有理智的堕神,但总要有放假的时候吧?他答应了我们的邀请,我们也就放心了,三日月就停下了纺织的活,起身去厨房做菜。 “给他做个什么菜?”我问。 “今天是星期五。”他看看日历,说,“做几个素菜吧,他们的教规是星期五不吃肉的,除此之外平常和人们吃得一样……嗯,猴脑怎样?我先拿些玫瑰酱,再拿个椰子碗。” “猴脑是素菜吗?” 我又开始质疑了:且不说猴脑算不算素菜的问题,问题是他从哪里弄猴脑?那个时候,许多生物都已经灭绝了,我们只能在图片书和网络上看到它们的图片。我就任审神者的前两天,在新闻上就看到世界上最后一头大象死于伦敦动物园。由于气候变化,蛙类已经在地球上绝迹了,本丸里也没有蛙类。乌龟?浦岛虎彻养的乌龟,恐怕是世界上最后一只乌龟。至于猕猴?全世界也不过只有一百多只了,人们将它们当做宝贝一样地饲养着,法律规定:食用猴脑是犯罪呢。 那时候我们最容易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寻常的猫狗,仓鼠之类的宠物类动物。鸡鸭,猪,马,牛羊,鱼类之类动物也只有在养殖场才能看到,狼和狮子,老虎之类的,在动物园里倒是有,不过也比较少。 他笑了:“哪里是真猴脑?猴脑腥腻,怎么吃?就是玫瑰酱和玉子豆腐混在一起,上锅蒸。本来今天就是要吃玉子豆腐,他来了刚好给他多做一碗。这个过程倒是不难,不过繁琐了一点,所以我只教您一次,下次再做这道菜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开始用心地学。 黄豆磨浆,新鲜豆浆加吉利丁片煮开,降温之后与鸡蛋清,鲜汤混合,鸡蛋黄留下来做餐后甜点的酥皮蛋黄派用,鸡蛋清事先要用开水冲成蛋花,但不要太老。加醋,搅拌均匀,再次煮开,过滤,将多余的汤水滤掉之后,就可以加入花酱上锅蒸了。 关键是那鲜汤,这汤是用香菇,笋片,加上木耳,卷心菜,玉米须,黄豆芽,经过一下午的熬制和吊汤做出来的。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汪淡金色半透明的汁水,入口才知道鲜美清淡,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