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问责?”莫珠子的心不禁一颤,有些漏跳的失重感。
饼饼重重的点点头,充满信念感的说:“嗯!然后再揍他一顿!”
“噗……”莫珠子又差点喷出来。
“父亲说,人生大事莫过于升官发财……还有个什么,我给忘记了。但如果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要努力去实现。心之所向,必全力以赴!我要变成一个强大的,可以日行千里的人,这样我的仇人和亲人不管到了多远的地方,我都可以马上御剑而行!跟随左右!”
“你想修入玄门?”莫珠子更惊讶了,“哪一家?哪一门?”
“父亲没说,”饼饼脸上闪过片刻的茫然,之后又被笑容替代,“但他答应我,过了这阵儿,便寻个师父!我也要御剑凌空,来去无踪。”
过了这阵儿?莫珠子心中有过一丝不适,却又迅速消散而去,想必这便是哄孩子的话了。
饼饼似是触及到某种情绪,突然十分认真,甚至正襟危坐起来。
她奶声奶气的喊起了口号:“我要学习高洁的品性,修行厉害的咒术!我要成为身怀绝技,超凡脱俗的玄门一份子!”
莫珠子看着她超出年龄的一脸认真,哭笑不得的叹叹气:“哎,玄门并没有世人认为的高深,更没有你们以为的圣洁。“
饼饼抬头直直的望着她,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珠几姐姐是玄门修士?!修哪一门的?”
莫珠子神色一闪:“不,我不是……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她也不算撒谎。虽然身在西岭锦川,日日耳濡目染,但她总归只是一个伴读。身在玄门,不管是武学之术、还是咒术阵法、或者是药理愈术,任何一门都需要运转自身灵力,连偷师都做不到。她在玄门的修行,大概就是负重跑跑步,练练基础身手在藏书阁读读书打发一下时间,学习一下玄门历史镜像知识占取一个末位淘汰的名额,让那些世家子弟不至于那么丢人……现在想起来,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又似乎就在昨天,一切恍然若梦,梦醒物是人非。
“那你说说,”稚嫩的声音拉回莫珠子的思绪,饼饼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充满了探究的渴望:“我看看与我所知道的,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可能也并无不同,但却又大不相同。
如果说,相同的规则在不同的格局里,抉择与结果相差云泥。
毕竟,眼界决定境界,格局决定结局。
饼饼又拉了拉莫珠子的袖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
面对这样如一汪清水的眼睛,她能说什么呢?
说它清苦但并不公平?它避世却无法纯粹?
说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不可一世,总免不了在那局促的一亩三分地上胡作为非?
说大多数玄门高手有超然出世的能力,却没有匡扶正义保护弱小的良心,遇事总拿以大局为重的理由轻易放弃别人牺牲无辜?
说出了尘世,入了玄门,你就会发现,尘世遵循的一切原则规矩在玄门里有过之二无不及,甚至会因为凌驾于尘世的力量而多一层叫做虚伪的东西?
说不如身在俗世,受俗世烦扰,至少坦荡?
未央城这繁花似锦的俗世之地,桩桩件件明码标价,送货跑腿、排队订座都可以用金钱购买。这就是一个权贵至上,实力说话的地方,现实得明目张胆。人们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高低贵贱总有生计。
既有纸醉金迷的繁芜,又有络绎不绝的烟火
既有海纳百川的包容,又有不可一世的孤高。
莫珠子不能给一个七岁的孩童说这些,虽然她觉得,或者这个无比灵气的小女娃也许真能听懂。
饼饼柔顺的头发,似是触碰到人心中柔软又温暖的某处。莫珠子看着川流不息的市井街巷,颓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呢……”
饼饼看了她半天,突然抬手强而有力的拍了拍莫珠子的肩膀,一副此人已经丧得不行需要好好安抚的模样,奶声奶气的说道:“珠几姐姐别难过了!失恋就像风寒,总会好的!像这般好看女几,与其在坐在凉风里伤春悲鸠不如想想怎么开心!”
莫珠子哭笑不得,摸摸饼饼圆圆的头:“是伤、春、悲、秋。”
饼饼也没有不好意思,哦了一声喃喃的重复了几次,好像是认真的把正确读音牢记于心的模样。
“啊秋!!”莫珠子又是几个喷嚏,咽喉传来灼热感,看来这回是得经历一遭风寒了。
这么说,她是失恋了?
这么说,她喜欢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