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城的建筑仿照的是大唐长安,城墙方方正正,道路四通八达。 刚一入城,鸾凤就揭开了车帘,看着外面大煜京都盛况连连赞叹。 “哥哥,你看,你看,大煜的外面好多没见过的好吃的。” 轻裘嫌她聒噪,捂着耳朵将头往枕头上又埋深了些。自打上次意外伤了背部,这几日他一直趴在床上,身体上心理上都正是不自在的时候,听到鸾凤问话,更是没好气。 “别吵吵,你好歹也是咱们北盛的郡主,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也不怕被外面大煜的人耻笑。” “谁敢笑我!”鸾凤也是火爆脾气,闻言吊着眉,气势汹汹道,“谁敢笑话本郡主,我就把他扔到蛇窟了去。” “笨蛋,这里是凤阳,哪有什么蛇窟。” “嗯?”鸾凤眨眨眼,想了想又不甘心道,“那我就让大祭司做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轻裘闭上眼,懒得再搭理她。 鸾凤想了想,趴在他榻边轻声道,“哥,这次来迎接咱们的就是锦衣侯石长霂,你上次跟他交过手,他真的像传言中那么厉害吗?” “你想怎么样?” 鸾凤说,“他伤了你,我自然要找他算账,替你报仇。” “不准乱来。”轻裘忙呵斥,“入了凤阳城,咱们代表的就是北盛,凡事当以国事为重,不准私自寻仇,给大祭司惹麻烦。” “那你还不是。。。。” “我那是在城外,还蒙了面掩盖了身份,自然不一样。”轻裘道,“再说,一码归一码,他伤了我,我要报仇也是自己去报,轮得到你替我出头,还不让人笑死。” 鸾凤撇嘴,“你的功夫不到家,大祭司也说你是丢人现眼。” “你想死是不是?!” 他们兄妹二人都是风姿卓越之辈,相比较北冥轻裘,北冥鸾凤虽只有十四岁,在武学上更有天赋,因是女子,所以名气并不如长兄。 到了驿站,石长霂早就候在了那里。 当中一辆马车,先是走下来一个长史身份的中年人,然后揭开车帘,下来的是一身胡裘的北盛大祭司千秋。 如今大煜已到了夏季,千秋却一身臃肿,面目冷清,缓缓走到石长霂面前,笼着袖子行了一礼,“玄风院千秋,拜见锦衣侯。” 石长霂回了一礼,“千秋大人。” 千秋抬眸,将大煜这位声名远播的少年侯爷打量了遍,然后颔首,“劳烦侯爷久候了。” “不敢。”石长霂说,“这些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倒是大祭司,一路舟车劳顿想必都累了,驿站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饭食,大祭司先休息一番,其他事物容后再说。” 千秋颔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又道,“与我同来的北冥府的小侯爷,因水土不服,这几日都卧床不起,未曾下来问候侯爷,还请侯爷见谅。” “大祭司严重了。”石长霂道,“小侯爷既然身体有恙,稍后我会派一名大夫过来。” “多谢侯爷。” “大祭司请进。” 马车一路驶入了后院,石长霂告退离开,鸾凤从车缝里看他上了马车,捂着腮帮子喃喃一句,“看起来只有脸好看一些,也不怎样嘛,身材也不壮硕,跟大祭司倒是有一拼。” 轻裘哼了一句,“既然知道跟大祭司有一拼,你就给我小心点,没事别去招惹他。”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偏要去招惹他!” “你-----” 车帘猛地拉开,千秋的面容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两个人同时噤了声。 千秋说,“吵完了?” 轻裘和鸾凤低着头,相视一眼不敢答话。 千秋说,“你们私下做什么我不管,只要别闹到我这里,让我收拾烂摊子,否则。。。” 鸾凤打了个寒颤,忙一把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卖乖,“大祭司,你放心,我可乖了,绝对不惹事,刚刚我就不好好的待在马车里吗?” 千秋的眼睛又转向了轻裘。 轻裘忙道,“我知道了,入了城谨言慎行,绝不惹事。” “出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的,还不是半道跑了。”鸾凤在旁边拆台,“还害的吞佛被罚,被打发了回去。” “你-------” “怎样?!” 他们兄妹二人又吵了起来,千秋也有些头疼,隐忍的眉角跳了跳,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交代了最后一句,“反正你们记住我的话,凤阳城藏龙卧虎,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鸾凤问,“那要是别人惹了我怎么办?” “惹了你?”千秋抚了抚衣袖,云淡风轻的道,“既惹了你,你当然不能吃亏,在章京怎么办的,在这里就怎么办。” 鸾凤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在章京,惹到她的人都被她喂了玄风院养的生灵。 千秋说完这句就离开了,鸾凤冲着他的背影喊,“谢谢大祭司!” 轻裘在后面抱怨,“不公平,凭什么你可以惹事,我惹了事就要被罚。” “因为我功夫比你高啊,惹到我的人只有吃亏的份,不像你最后被人打到爬不起来。” “你----” 鸾凤已经掀开帘子跳了下来,将他的抱怨盖在了马车里。 出了驿站别馆,六白在旁边说,“这位大祭司脚步轻盈,想必功夫不弱。” “北盛玄风院自来就是皇室的暗卫,大祭司身份又更上一层,自然功夫了得。” 北盛玄风院,虽主祭祀巽卦之事,但因每一任大祭司都身负异能,武学造诣也深不可测。 可是。。。。石长霂轻轻合唇。 大祭司在北盛身份得天独厚,贵重无比,历来鲜少露面,更别说出使别国。千秋继位二十年,从未出过北盛章京城,如今竟然亲来凤阳。 “侯爷-----”六白说,“听说北盛的大祭司都是未卜先知,一卦可算尽一生,历届大祭司都是神人,长命百岁容颜不老,现在这位大祭司听说都快四十了,可属下看他的样貌却不过二十出头,莫非传言属实?” 石长霂喝了口茶,“自来传言言过其实。” “侯爷的意思是?” “北盛的大祭司的确擅卦,皇室祭祀巡礼都需先问卦才可,咱们大煜不也是如此,只不过没有北人这般盛行。大祭司虽不是神人,但在北盛也和神人无二了,至于一卦可算尽一生。。。。” 历来问卦算命,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问吉言凶聊以□□罢了。 一卦可算尽一生,行逆天改命,石长霂却觉得有些夸大了。 “北盛大祭司行事都极为隐秘,卦象一事,我所知甚少。至于容颜不老。。。”石长霂道,“。。。千秋十五岁继位,至今二十年,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五,驻颜有术看不出年龄也无甚奇怪。” “原来如此。” 大热天的穿一身冬衣,半点汗都没有,靠的近了跟碰着一块冰似的,不知道的人恐怕真以为他是个不老不死的老妖怪。 “莫非他练得是极为阴寒的功夫,惧冷不惧热,是以一年四季都要穿的极为厚实?” 石长霂颔首,“传言如此。” 六白一脸沉思。 两人正在马车里说这话,五卓掀了车帘进来了。 “侯爷,有线索了。”迎着石长霂询问的目光,又道,“下游那日有个戏班经过,属下已经派人跟着线索去找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石长霂轻轻放下了茶碗,静了一刻没有说话。 五卓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连着奔波了两日不眠不休,现在眼底一片青紫。 “三河庄那里如何?” 五卓擦汗的手一顿,偷偷看了他一眼,回道,“很不好,先四奶奶一直不眠不休的在找,听说已经准备雇马车顺着河往外地去。” 石长霂吩咐,“加快速度,找到人后尽快送到老槐树别院,三河庄那里也要密切观察,随时将消息报给我。” “是。” 等五卓离开后,六白斟酌道,“老槐树的宅子虽然是侯爷的别院,但离府里不远,人多眼杂,将人安置在那里怕会被人瞧见。。。” 六白停在这,石长霂却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于是他没再继续说。 倒是石长霂问了一句,“你觉得朱氏对陶斯人如何?” 六白道,“属下不知,但似乎很是关心。” “关系则乱,她会不会露出马脚?”石长霂又一问。 六白这才明白,侯爷对朱氏的身份起疑,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朱氏的反应。 她若是真心关心陶斯人,此刻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人,露出的马脚也多,而即便此时藏得住,他们先一步找到陶斯人,也可以占据主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