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三章 情窦(1 / 2)锦绣深处再见君首页

灵韵看着毕恭毕敬的旌蛉,恍然就想起了薛凤祥身边与她处处较劲儿的丫头瑞雪,怎么同是薛家的丫头,流觞馆的人怎么就这么听孟氏的摆布?

灵韵一时无话,旌蛉自然捧着托盘不敢放下,含玥眯了眯眼放下手里的象牙筷子,“四弟妹若都看不上,想喝什么,不如直出来,让丫鬟去拿!”

灵韵看着笑吟吟的含玥又看看周遭若有若无张望过来的眼睛,不禁又想起认亲礼上,薛家上下对她的奚落怠慢,她咬了咬牙,自旌蛉的托盘上拿了玫瑰露,自己斟满了沉口杯。

“从前在家不大喝酒,我就喝这个吧!”话的避重就轻的,又心谨慎。

却是江氏笑了出来,“还以为弟妹这么快就有了身子呢!”

这话一,众饶眼睛不禁都看了过来,不过灵韵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此事根本就不可能。

自打她成亲以来,薛凤祥在她陪嫁丫鬟屋里过夜的次数比她这个正主还多,更别提先前他自己身边的那几个,这些事早就是薛家内院的笑谈,大嫂怎会不知道?她既然知道,还偏偏这样的话出来,安的是什么心?

半晌,灵韵只红着脸摇头,“大嫂看错了!”

江氏的眼睛自灵韵身上挪开,略过含玥时,不经意的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含玥眯了眯眼,真是参不透这位大嫂的心思。人前做出与她同气连枝之态,不知道还以为大嫂是在帮她呢……

“借大嫂吉言,来日若弟妹摸出了喜脉,再给大嫂道谢!”

依旧是避重就轻,太夫人冷眼瞧着只觉得这个孙媳妇滑不丢手的,半点不肯给人话柄。“来,含韵和灵韵进门都有几个月了,是该让她们好生补补身子,来日给咱们家开枝散叶!”

提及含玥,白氏也免不得开口圆话,“您的是,回头我就去安排,这些日子忙着盘账,竟然忘了大事,该罚该罚!”

冯氏坐在一旁听了半晌,看着大嫂婆媳两个相互帮衬着话,再想起自己儿媳妇整日在她眼前活死人一般,她的脸色不自觉就暗了下去,要她这个儿媳妇真是个好记仇的,人虽然从娘家回来了,可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似乎打定了主意就不想和凤祥好好过下去了。

不与她这个婆婆亲近也就罢了,可夫妻两个也是毫无半点亲昵。一个月里夫妻两个同塌而眠也就是那么三五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通房丫鬟的肚子要先大起来。

年夜饭吃到最后,众人觉得无趣还是叫了家里的唱儿过来解闷儿,这些人原是三老爷薛慎私下养着玩儿的,不想买来的丫头里还真有两个出挑的,一把嗓子不逊外头的班子里的花旦。

那两个唱儿唱的是一出牡丹亭,戏台上的唱本儿改编而来的唱词悠扬婉转,把杜丽娘往返于生死间的情爱曲折唱的荡气回肠,听的人神往迷醉。

尤其是三姑娘凤音,一手托腮一手在桌上点着拍子,一双眼睛显得水雾弥漫,柔媚动人,十几岁的女孩子,最是易动情思的年纪,只瞧着她这样子多半是陷进去了,只缺个柳梦梅与她托梦了。

唱词是三老爷指点过得,唱儿唱的又妙,听得二老太爷抚掌而笑,“没想到老三还有这样的本事!改日再谱些旁的戏文来让她们唱,不比外头寻来的戏班子有滋味儿?”

太夫人闻言便道,“人家都是在文武骑射上下功夫,偏他愿意在这些琐事上用功。”

这个话里的几分真假谁都听得出味儿来,太夫人是个好强的主,这么多年没少在三房身上花心思,偏生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

时近三更,老一辈的都有些支应不住,白氏便打发人撤了席面,嘱咐大伙儿各自回去守岁。是回屋守岁,只怕到了屋里都是各自歇下。

二老太爷一家,四老太太一家的客院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今只让丫鬟引路过去就是。

含玥陪着白氏一家一户的送走了,自己方出了太和山居,迎面就见薛凤潇等在外面,等到含玥走近了,薛凤潇接了旌蛉手里的斗篷披在了含玥身上。

“你怎么还没走?”明明见他一早就随着公公出了太和山居。

薛凤潇系好含玥斗篷上的带子,嘴里道,“走了岂不是还要被母亲数落,索性在这里等你!”

国公府许久没摆宴席了,太和山居自然少有人来往,昨夜下的一场雪此刻仍旧厚厚的一层,鞋底踩上去带着吱吱声响,含玥攀着薛凤潇一只胳膊,脚下走的心翼翼。

冷然一阵风过,树挂上的雪就落了一头,来不及拂头发上的雪花,耳边就听薛凤潇的低语,“你看!”

含玥抬起头,但见前方立着一株老梅,屋顶上簌簌而落的雪花在樱红的梅花间游游荡荡的寻觅落脚之处……

“冬日里这白雪红梅最是怡人,从前不知何为流雪回风,今儿算是见着了!”含玥抬起头恰好对上薛凤潇那双晶亮的眸子,令她一时来了兴致,玩笑着道,“红泥火炉,晚来欲雪,能饮一杯无?郎君可愿共饮?”

这样似曾相识的话令薛凤潇怔然,声音暗哑而酸涩,不自觉的回了一句,“不是还有一句?”

含玥未察觉他的异样,眼睛依旧黏在前头的美景上,口中得意道,“那一句不好,不称这诗,不要也罢!”

薛凤潇僵在原地,任由含玥松开他的胳膊,一路疾步跑到梅树下头赏雪,他看着含玥一身红装,想着若是她如今在世,换了红衣是不是也是这样真烂漫……

那一年腊月,她拥着厚重的白狐皮袄子,坐在梅树下也是这样问他,“晚来欲雪,能饮一杯无?”

彼时她喝的迷迷糊糊的把酒举在他的唇边,带着逗弄孩子的得意劲儿,“瞧你这年纪,大约也是没喝过酒的,姐姐今让你尝一尝!”

她生的美,美得令人不舍的移开眼,纵是他自就懂得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红着脸,心如擂鼓一般的,就着那一抹殷红的唇印尝了一口碧玉壶里的酒。

怎奈,入口便是苦涩难咽,竟是药酒……

他本以为那是她的戏弄,直到后来才从表姐嘴里听,她是喝不得酒的,寻常喝的都是老御医配的药,只是这药需得用黄酒做引子。

含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薛凤潇抱到屋顶上的,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屋脊上了,手里还抓着一支长颈琉璃的酒壶。明明刚才两个人还在廊下喝酒赏月来着,一转眼居然就飘在了上。

含玥晃了晃脑袋,梨花白的后劲儿足,如今她已经有几分醉了,看着流觞馆的院子尽揽眼底,她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她恍惚的想,这要是被太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弄出些闲言碎语了?

“我有点怕!”也不知是怕高,还是怕太夫人。

薛凤潇不知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一手揽着含玥的肩膀,“是你要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