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笑了，笑得张开嘴巴，光凸凸没有一颗牙齿。

“陈老爷家的小子不是前天才出生的吗，怎么这么高了？”看来老奶奶神志非常清醒。

昨天，从老陈家喝酒回来的左邻右舍说陈家少爷生下来就会说话，肯定是神仙再世，真龙下凡。她还不相信乡亲的话，没想到少爷看起来像有一岁了。

“小玉，这就是前天才出生的那个少爷吗？”老奶奶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她确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几年，不知何因，视力突然模糊，只看得见眼前两三米远的景物，行走完全靠拐杖。

“是啊，怎么了？奶奶”，小玉如实答道。

老奶奶突然丢掉拐杖，双膝下跪，不停的磕头，“苍天有眼，神仙下凡，杏花村有福了”。

陈然吓了一大跳，什么状况？

我何德何能，居然让老奶奶下跪？

“奶奶，快起来！”陈然慌得马上伸出小手去扶老奶奶。

“少爷，你可是玉帝派来的神仙啊，请受老身一拜”，老奶奶老泪纵横，欣喜若狂。

小玉笑了，放下木盆，把老奶奶扶起，“奶奶，他哪里是什么神仙，不就是陈家少爷嘛”。

老奶奶伸出干枯双手，哆嗦着摸陈然的小脸。

“这孩子骨胳神奇，肯定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老奶奶因没有牙齿，激动得口齿不清。

一朵云，一朵白云从空中飘过。

一阵风，一阵秋风吹得小山村的树叶“飒飒”作响。

又一道黑影像闪电一样在陈然眼前一晃而过，带走一片风声。

难道又是幻觉？

这个村庄充满了诡异之气。

“奶奶，少爷没有您说的那么悬乎”，小玉从地上重新端起木盆，向江边走去。

金秋季节，北方天气有点寒冷。

陈然跟小玉都穿上了棉衣，而老奶奶却衣衫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奶奶，您怎么不穿棉衣呢？”陈然忘记这个年代，人们处在饥饿中，温饱都没有解决，哪来那么多御寒的衣服。

这一问，把老奶奶问懵了，也把小玉问懵了。

“少爷，奶奶只有这一身衣服了，盆子里的衣服还是她孙女的”，小玉知道少爷从没出过远门，不知人间疾苦。

什么？那她们是怎么过冬的？

听说北方冬天冰雪皑皑，极冻无比。

陈然瞧一眼荒凉的山丘，不敢相信老奶奶只有一身单薄的衣服。

“玉姐，她们是怎么过冬的？”陈然说出心中的疑惑。

“托老天的福，山里别的没有，到处都是枯枝，冬天，一家人围在一起烧炭火御寒”，老奶奶好像对目前的生活很是惬意。

“奶奶，家里还有什么人？”陈然不知为何，对老奶奶家非常感兴趣。

“只有奶奶跟孙女两个人了”，小玉见老奶奶陷入伤感回忆中，替她回答少爷的提问。

陈然不解，迷惑盯着小玉。

“儿子去年去清河县城卖碳回家途中被景阳岗的老虎吃掉了，儿媳在今年上半年也被老虎吃了”，小玉声音低沉。

陈然黯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老虎，景阳岗的老虎可恶啊。

“嗖”，黑影再一次在陈然眼前一闪而过。

幻觉，一定是幻觉。

小玉没事一样浆洗衣服，老奶奶坐在岸边石头上，出神般看着小小的陈然。

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小玉跟老奶奶不可能没发觉。

幻觉，肯定是幻觉。

陈然揉揉眼睛，眼前除了小玉美丽的背影，就是清澈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