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孙氏实在没有理由在宫内再住下去,便听从了羊献容的建议,回到了孙府。羊玄之以为孙氏仍在生他的气,为了不自讨没趣,他便躲在书房中,手中捧了一本书,眼睛不时地抬起来张望两下,耳朵仔细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羊附和林氏带着阿齐在府外迎候。远远地看见马车过来,阿齐高兴地拍着手跳起来,等车刚停稳,他就跑上前,焦急地喊着:“祖母,祖母!”
孙氏下了车,一看见孙儿,立刻扬起笑脸,将已经有些分量的阿齐抱在怀里:“孙儿可是又长高了。”
“祖母,小姑姑可好?”阿齐扬起一张笑脸,认真地问道:“小妹妹可好?”
孙氏高兴地回他道:“都好。阿齐可好?”
阿齐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认得好几个字了,还学会了拳法呢,得空了就表演给祖母看。”
“我的乖孙长大喽。”孙氏放下阿齐,拉起他的手,走向羊附和林氏,问二人道:“府里一切都好?”
羊附立马回道:“一切都好,只是母亲不在,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你可是越发会油嘴滑舌了。”孙氏便将目光转向林氏,很是关心地问道:“那日念儿过百日,你说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参加宴席,如今怎样了?可好些了?”
林氏笑了笑,低下了头。羊附便道:“母亲,林瑧有喜了。”
孙氏惊讶地望向林氏,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问道:“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林氏道:“前些日子有些见红,大夫诊治说是胎像不稳,让卧床静养,又不好直接说出原因怕您和皇后娘娘着急,这才说是身体不适。”
孙氏便有些担忧,这林氏身子骨不太好,并不容易受孕,阿齐便是他们结婚后许久才有的,如今又有了身孕实在是好事,她便赶紧嘱咐着林氏回屋休息,又让羊附陪着,自己则带着阿齐回屋去了。
一进屋,孙氏就让下人拿出从宫里带回来的各样点心,全部摊开在阿齐面前,看着他吃得香,自己也开心极了。羊附安顿着林氏休息好后,又来到孙氏的屋中,本以为母亲疲乏,想带着阿齐回去,却被孙氏叫住了脚步。
“你父亲近日如何?”孙氏问道,“还常在宋氏的房中吗?”
羊附回道:“倒也没有,只是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生闷气,抱怨家里人都不拿他当回事,宋姨娘常在书房伺候,可他还常常骂人家,总说些叫人伤心的话。”
孙氏叹口气,羊玄之一辈子窝囊,在外无人看得起,便把脾气都发到了家里人身上。孙氏是他的发妻,给他生儿育女,又打理家务,他对她倒还敬重,可家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他骂大的,孩子们也不是犯了什么错,就是他心情不好了,全拿他们出气而已。要说这宋氏更为可怜,早年因为模样好也受了羊玄之几年宠爱,后来生了个傻儿子也没关系,直到聪明伶俐的幼子夭折,宋氏伤心过度,也不爱妆扮自己了,这几年越发有些老态,这羊玄之就越发嫌弃她。孙氏闭门后,羊玄之不得已让宋氏掌了家,可家里又是一塌糊涂,让他更为不满,所以尽管宋氏勤勉有加,也让羊附时不时破口大骂,还尽是些伤人的话,说她好孩子要么生不出,要么保不住,简直废物一个。
如今羊家的孩子都大了,羊玄之打不动也骂不动了,孙氏有孩子们撑腰,也拿起了架子,也就剩宋氏没什么脾气,又没有能仰仗的人,所以成了羊玄之唯一能发脾气的对象。
因为早年宋氏得宠,对孙氏也不恭敬,做了不少下作的事情,所以她落到这般天地,孙氏并不同情,只是对羊附说:“你去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羊附领命而去。孙氏看着吃得尽兴的阿齐,笑着给他擦去嘴角的糕点屑,笑着问道:“阿齐想让娘亲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当然是妹妹。”阿齐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回答让孙氏有些好奇:“为什么?”
“爹说哥哥要保护妹妹的,就像他要保护小姑姑一样。”阿齐自豪地挺了挺胸:“我要做和我爹一样的哥哥。”
孙氏笑得合不拢嘴,刮了刮阿齐的鼻子:“你这人精。”
没多久,羊附带着账本回来了,羊家的钱除了羊玄之不多的俸禄外,尚有祖上留下的田地和铺子,前几年羊家经济有所不支时,卖掉了一部分,还剩的一半尚能维持羊家运作,后来羊献容入宫,皇上又赐下不少的地,这两年,羊家的经济大大地好转了。孙氏不管家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宋氏管账,可这账目竟是一塌糊涂,不论是支出还是收入都是乱七八糟的,孙氏对了半天,也没有将帐对出来,索性放弃了。第二ea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