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容突然有了冯杭的消息,自是激动不已,只是她无法出宫,也无法与她取得联系,无奈下,她还是写了信托羊附去查,若果然是冯杭,请他带个消息给自己。第三日,羊附就将消息递了进来,在洛阳城摆卦摊的正是冯杭,而他此次回京也是为了羊献容。
羊献容一刻也不想多等,她立刻找到司马宣华,一脸凝重地说道:“二公主的病,太医已是束手无策,我这几日便在琢磨,不如试些别的方法,那日我听她们将那冯先生传得神乎其神,不如让他来给二公主看看,许是有些转机。”
司马宣华早已被姐姐的病搞得揪心不已,乱了章法,听到这个办法,自然是连连点头。只是让宫外的人入宫本就有些麻烦,再加上因为司马伦和孙秀以前老是那些鬼怪之说对司马衷或吓或骗,导致他很讨厌这些江湖术士,所以若要让他同意,怕是有些难度。
“我来安排人,将冯先生悄悄带进宫。”司马宣华说道,为了姐姐的病,她愿意担这些风险。
羊献容不同意,她让冯杭进宫,除了是要见他一面,更想以后能自由地见他,而让冯杭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只有司马衷能给,她必须让司马衷见到冯杭,并信任冯杭。
羊献容立刻差人去请皇上,说二公主病重,想见父皇一面。果然,不多时,司马衷流着眼泪,一边喊着二公主的乳名“弦儿”一边奔到女儿的病榻前。
二公主这几日也确实不太好,自初一过后,精神便有些萎靡,这八九天过后,身上越发懒得动弹,且混身又有些肿胀起来,这是这些时日病情反复常有的情况,虽严重却也没到病危的状态。司马宣华交代了二公主几句,在见到司马衷时,她立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努力喊着“父皇”,然后重重地喘着粗气。
司马宣华站在一边陪着流泪,不一会儿,羊献容亲自端了药过来,再亲自给二公主喂去,可此时的二公主,已然是进不去多少东西了,那药也是喝一半吐了一半。
“你喝点儿啊。”司马衷急得直抹眼泪,抢过羊献容手中的药碗,亲自给女儿喂去,可他哪是会照顾人的人,粗鲁的动作呛得二公主猛烈地咳嗽起来。
司马宣华赶紧抱住姐姐,有些埋怨地望着父亲,羊献容接过了司马衷手中的药碗。她看他一脸悲戚之色,显然没有接受女儿突然病成这样的事实,他这一辈子,母亲早逝,养母早逝,发妻离他而去,唯一的儿子也走了,小女儿病死了,大女儿被害死,更不用说他的那些兄弟,他虽痴傻,可因为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他惧怕分离,尤其是看见女儿现在病成这般模样,他竟混身筛糠一般发起抖来,嘴里喃喃地只会说“你不要死”。
羊献容见时机差不多了,轻轻跪在司马衷的面前,握紧他的双手,道:“那日臣妾宴请京中贵妇,闻听京城中有一神人,上知天文地理,下懂易经卜卦,对药草也颇有研究,京中不少亲贵都请他看过,说是灵的很,臣妾知道陛下痛恨术士,可如今是为了弦儿,也只有他,或许能带给弦儿一丝生机。”
司马衷抽噎着望向羊献容:“皇后想请宫外的人给弦儿治病?难道弦儿的病久治不愈,是宫里太医的医术不行?若是这样,留他们何用,若弦儿有事,将他们一并杀了陪葬。”
羊献容摇摇头:“民间奇人多,只是让他进来看一看,多给公主一个机会罢了。”
“只要能只好弦儿的病,谁朕都请得。”司马衷说着又哭起来:“朕只怕,这人来了还治不好弦儿,朕又是空欢喜一场。”
羊献容见司马衷松了口,立刻让人拟旨用印,然后发到宫外去寻冯杭,她则留在司马衷身边安慰道:“弦儿是天之娇女,又有陛下护佑,不会有事的。”
羊献容便让人先送司马衷回了太极殿,自己守在长乐宫,焦急地等待着冯杭的到来。半下午的时候,那人终于出现了,他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模样,穿着一件朴素的布长衫,留着一撮越发稀薄的山羊胡子,头上的那顶漆纱笼冠似乎也是十年前的旧物了。
“师傅。”羊献容赶紧迎上前,就要给冯杭行礼,可冯杭一把拉住她,自己又后退了几步,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草民冯杭,见过皇后娘娘。”冯杭规规矩矩地说道。
羊献容这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便请冯杭起身,亲自引着他往寝殿走去。寝殿中的床帏已经放了下来,冯杭又给三公主行了礼,这才踱着步子走到床前,从随身的箱中摸出一个小枕头,便有宫女将二公主的手腕搭在了枕头上。冯杭闭着眼给二公主测了脉搏,良久,才睁开眼,又请公主递出另一只手,他再一次探了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司马宣华见冯杭这般模样,心里已是凉了大半,但还是问道:“我姐姐她?”
冯杭躬身回话,问道:“不知,可否见二公主一下?”
司马宣华立刻同意,让人将帷幔挂了起来。冯杭见二公主面色蜡黄,身体浮肿,又问了些她平时的饮食、排尿问题,再将太医开的药方看了一遍,这才道:“恐怕有些太迟了。”
司马宣华立刻急了,拉着冯杭走到外间,焦急地问:“先生再无旁的办法了吗?坊间说先生是神人,若先生都没有办法,我姐姐岂不没救了?”
“恕草民直言。”冯杭垂首,道:“公主腹大而胀,伴积聚痞块,四肢细瘦,尿短赤。此乃气质血虚,水气不化所致。太医之前开的房子都是行气化瘀,健脾利水的,并无大碍,我可在方中再加入穿山甲,莪术两位药,对公主的病有好处,但,公主的病拖的时间太久了,即便我能多给她些日子,恐怕也不过能撑到三月份。”
“那,先生可有其它逆天改命的法子?”司马宣华赶紧问:“先生不是有从阎王爷手中抢命的本事?我听说牙门将的幼子就是先生救活的,他们家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岁,可先生只杀了只狗就给他孩子改了命。”司马宣华说着就给冯杭跪了下去,道:“先生只要能救我姐姐,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受。”
冯杭赶紧搀起三公主,叹口气,道:“我一介凡人,哪有逆天的本事?”云南笔趣阁ynbike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