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杨树苗交给她的那张便条纸写着他的手机号,被海杏顺手塞进钱包不常用的夹层里,后来她没去处理,那张便条纸也就始终留在那。 海杏回到寝室时那三人都去逛街了,她独自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抽出来,就看到杨树苗当时出于着急写得有点飞的一行数字。 数字是用中性笔写的,虽然乍一看瞧不太出,但被黑色字迹盖住的地方其实隐隐有不平整的凹陷,凹陷中沉积着细微的铅笔灰。 海杏懊恼自己之前怎么没察觉,这甚至都不是被前一页纸印拓下来的痕迹,这是用铅笔书写后又被擦掉后留下的印记。 海杏随手抽过桌子上的一支涂卡笔,把笔芯按到纸面上轻轻地刮擦,不消片刻白色的纸痕便被反印出来。 海杏将笔放回去。 那个曾经被写上去后又被擦掉的,是一串电话号码。 这串电话号码会和这起案子有什么联系吗? 要想弄清楚这个问题,还是得从号码的持有人入手。 海杏选择了最方便快捷的一种方法。 “您好,交话费。”她推开一家移动营业厅的大门,径直走向人工柜台后开口:“号码是这个。” 她将工整抄过的手机号递向工作人员。 “交多少呢?”相貌漂亮的柜台小姐熟练地输入那排号码,例行地问道。 “能帮我念一下名字吗,我抄号码时好像抄错数字了,我想看一下这是不是我朋友的号。” “好的。戴坤,是这个名字吗?” “抱歉啊,好像弄错了。” 海杏抱歉地笑笑。 她离开营业厅后站在大楼的阴凉处,将两张写着不同号码的纸条一并撕成碎片,再拿打火机烧掉。 这两个号码一个是杨树苗留下的线索,另一个则是那天匿名短信的号码。 她为防万一去了至少五个营业厅查证。 一份号码或许可以当做是巧合或购买所得,但两个号码都同时归属一个叫戴坤的人,海杏认为这个人和犯人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但令她不解的是犯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用这个号码给自己发消息…… 是笃定自己就算去查,也查不出这位戴坤的线索吗? 还是其他? 那个警察被五花大绑地丢到白秋连面前时,白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旁的麻子青年凑到他跟前:“秋连,听说你枪法特别好,给兄弟耍两把?” 白秋连举起手砰砰两枪,子弹擦过那警察的肩头,直接将警衔打落钉死在地板上。 谁知麻子见了只是咂着嘴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秋连,老大现在怀疑你是……” 麻子将两根粗糙的手指弯着,做出个鱼钩的形状,撇着嘴跟白秋连笑了笑。 而后者终于抬起明澈的眼来,双瞳片尘不染,连睫毛都冷冷清清的,他安静地望过去时冰清玉洁,坐姿带着庄重与肃穆:“你想让我杀了他?” 麻子摊摊手。 白秋连站起身的动作干净利落,好像黑鹰捕猎前要在天空飞旋,而他这只鹰却比青天还要明净高洁。 他垂眸整理着枪托,风度翩翩地给新子弹上膛,继而眼眸不着痕迹地扫过周遭。 没有埋伏的人。也没有监视器。 胆子真够大的。 白秋连姿容冷淡,走到警察面前稳稳地端起手。 麻子凑上来围观,他喜欢看条子在自己面前惨死。 几乎就是不足一秒发生的事。白秋连的枪托猛击向他下颌,那种感觉像是一瞬间抽干大脑血液,麻子抽搐了一下便昏过去。 紧跟着白秋连不带半分犹豫,枪口对准自己肋骨和大腿各打一枪。 枪子埋进去的刹那血液飞溅着喷出,而他脸色因剧痛而蓦地失了血色。 白秋连蹲下身去解年轻警察身上的绳子,再拿掉堵着他嘴的抹布,直接把□□塞到人手里,尽可能让话语说的简洁清晰:“记着,把他带回去就别放出来,不要让他经陈局的手。” “知…知道了!”小警察没见过这阵仗,但总归知道陈局是哪位,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的话,随后连忙掏手铐去拷地上的麻子脸。 白秋连咬紧压根,捂着被打穿的部位离去。 海杏是在六月八日这天服药的,距离案发正好过去三十八天,如果按照妊娠日来算,就是在怀孕的第三十五天。 她去公立医院询问,大夫告诉她既然没有超过七周,就选择药流吧,手术原则上还是尽量避免,记得药流一周后复查B超。 六月十一日清晨的最后一次服药后,她将卫生巾垫好便去上课了,中途腹痛难忍,她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手指抓紧了书桌里的书包带子,最终整个过程一声没吭。 而后她在卫生间里解开裤子,那团粘稠的血块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命力。 海杏闭上眼睛,颤抖着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