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另一个室友停住了往嘴里扒米饭的动作,静静地等待下文。
张智躺在床上,支起耳朵也在等着。
“然后,哈哈哈哈……然后。”这个室友先让自己笑得讲不下去了。
另一位室友只好陪着笑脸在那儿等着。
那个室友终于憋住了笑,开始接着说:“他真的就把那个灯泡放进了嘴里。哈哈哈……心里还想着,你们这些白痴,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的智慧和胆识吧。我们老板讲到这儿的时候,还这样带着动作。”
那个室友说着,还把他导师做的手势学给另一个室友看。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准备把灯泡从嘴里取出来。”那个室友抹了一把自己笑出的眼泪又说,“结果,灯泡真的就被卡住了。他就想,我不是还有一瓶油吗,他就把一瓶油几乎都倒进了嘴里,然后,他用手再拉那个灯泡,灯泡还是一动不动。可是,倒进嘴里的油大部分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啊”另一个室友表情夸张地了啊了一声。
“接下来更有意思。”
那位室友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自己的脸和身子,都转向已经完全被他讲的事情吸引住了的室友。
“这个人开始意识到,灯泡可能真的是取不出来了,就想打电话求救。可是当他按电话键按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的嘴里有个灯泡,根本就没法说话。”
“就是啊。”听讲的室友着急地说。
“没办法,他只好向邻居求助。他写了一张纸条去了邻居家,纸条上写着,请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送我到医院。”
“然后呢?”
“然后,邻居看见他的样子和他写的纸条后,一边帮他叫车,一边在那儿狂笑了好长时间。一会儿,出租车来了,司机看到他的样子,也忍不住大笑,还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讲到这儿,那个室友自己已经笑得实在是讲不下去了,另外一个室友也跟着笑。
好一会儿,那个室友才强忍住自己,又用手抹着笑出的眼泪继续讲。
“你知道吗,那个司机对这个中国人说,可能是你的嘴太小了。哈哈哈……那个司机说,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没问题。这个中国人就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司机的嘴,果然很大,但他好想提醒这个司机千万不要再试了,可他却说不了话。”
“哈哈哈……”这回大笑的,是那个听讲的室友发出的。
“那个司机把他送到了医院,护士一看,把他骂了十几分钟,让他去排队。他排了两个半小时的队,身边的那些病人一个个看着他,都拼命地忍住笑。最后,医生把棉花放进他的腮帮子里,然后把灯泡打碎,再一片一片地取了出来。”
讲到这儿,听讲的那个室友说:“嗨,要真是有这事,也的确是够可笑的啦。你们老板讲这个笑话,肯定是有用意的。”
“别急别急,还没讲完呢。”
那个室友又接着说:“灯泡被医生取出来以后,这个中国人从医院离开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窝囊,心里想,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愚蠢的生物了。接下来你猜怎么回事,这个中国人想着走着,到了医院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一看,是刚才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这个司机的嘴里正和他刚才一样,也含着一个灯泡。”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另一个室友把眼泪笑了出来。
等另一个室友笑完,那个室友说:“你说说,我们老板讲这个笑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想不出,想不出。你们老板肯定是有用意的。你们老板真高!”另一个室友还沉浸在对这个笑话的回味中。
张智一直躺在床上,听到最后也忍不住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可笑完了,心里却是苦涩涩的。他也觉得这个室友的导师,一定是在用这个笑话想对自己的学生表达什么。
但张智联想到的是自己。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就是那个吞灯泡的人吗?或者更像那个出租车司机。可如果我仅仅是像他们吞了灯泡倒也好了,到医院里去处理一下就完了,可是我现在遇到的事,可不是吞灯泡这么简单呀!
他不知怎么突然又想到了涂荣的丈夫王建国。
而且,一个成语这时也不怀好意地从他的大脑里走了出来飞蛾扑火。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一只不能逃离、也无法逃离,不得不准备扑火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