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0章(1 / 1)锦衣卫貌美如花首页

褚升回去后才知道自己袖管撕了一角,往后几天没再去董府。    另外公事少了下来,褚升除了应胡闵邀约出门,其余的时间都在府上待着。    褚升在府上待的时日久了,谢依蓉不免又要生出心思。    自从上次被他冷冷拒绝之后,谢依蓉伤心好一段时间,想着法儿将功补过,后来褚升病了,心里更是着急,直等他醒来,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下。    但她这样想着念着他,这狠心人一点儿机会也不给她。    这让谢依蓉无比难过。    这日晨间,她醒的早,正在梳妆台前拢鬓,丫鬟进来笑吟吟道:“小姐,您猜猜我刚才瞧见什么了?”    谢依蓉扭头看她,一脸迷惑,丫鬟笑道:“二爷往夫人院里去了。”    谢依蓉性子懒散,平日里起不了早,加之她见杨氏怵得慌,一月请安的次数不过十次,今儿个难得起回早,没想到逮着了好机会!    谢依蓉立马叫丫鬟梳妆打扮,收拾精神了才动身。    “褚哥哥今儿来得早呀。”进屋见到褚升,她笑吟吟寒暄。    褚升道:“妹妹也起得早。”态度不冷不淡,对她素来这样儿。    “都坐吧。”杨氏在榻上说道。    于是二人各自坐下来,面对面坐着,丫鬟端来茶,屋内静静的,谢依蓉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望他一眼。    自从褚母去世,褚升就把奶娘杨氏尊为自己的母亲,于是面上也跟谢依蓉以兄妹相称。    当着杨氏的面,她自然不敢表现热切,等到褚升欲要离去,她才不禁露出急切的眼神。    她还没跟他好好说上一句话呢!    杨氏将女儿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在眼里,心下叹了一声,揉了揉额角说道:“我乏了,你也不必在这守着我了,回去吧。”    谢依蓉行了礼随后离开,出门后远远见到褚升的身影,快步追上去。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褚升眉头一拧立刻顿足。    谢依蓉已站在他身后,气喘不定胸口起伏。    “何事?”褚升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烦怒。    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以后,他对谁都一样。    把人追到了,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捏着衣角说:“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你没跟母亲说,我该谢你一声,还给你添了那么大麻烦。”    作为一个女儿家,这话她羞于说出口,但谢依蓉清楚地知道,要不是她在茶中下了一点媚药,褚升也不会半夜受凉得了病。    这样想着,她又无比愧疚,连羞都忘记羞了。    男女之爱不止在眉目间传情,更有肌肤之亲。单相思时,谢依蓉想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从此就能傍在他身边,褚升对她不感兴趣,却有强烈的欲望想占有董妙瑜,身心皆要夺去。    不然以她的姿色,迟早被他人窥伺采撷。    褚升倒是能体谅谢依蓉,但她竟敢算计自己!转眼沉下脸色,冷冷道:“你知道就好,往后别再缠着我。”    谢依蓉原以为自己先低了头,他好歹是个男人,能给自己几分薄面,哪想到他竟绝情到如此地步。    谢依蓉望着他的眉眼,不禁哀婉道:“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她?”    她一时失神问了这话,等说出口便知道碰了他的雷池,惴惴不安看着他。    果然褚升变了脸色,“你提她做什么?”    谢依蓉眼中堆起了泪光,试图拉住他的袖口,“褚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她这样软弱爱哭,褚升冷冷道:“我说过了,不许在我的府上提她一个字。”不想纠缠过多,拂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回了屋听见外头野猫呜咽的乱叫,褚升更心烦意乱,当下拿了桌上的茶盅往外头丢去。    一瞬间乱叫声没了,他仍是心头焦躁,仿佛被谢依蓉挑起了一股无端的火,在体内乱窜。    刚才她在跟前掉眼泪,如今他回想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花朝节那晚上,伶伶俐俐的美人儿舌战众生的场景。    ……    春暖燕来,午后连阳光都是金灿灿的透着一股暖人慵懒的气息。    妙瑜翻书没多久便觉得困了,伏在桌上姿势太难受,就躺在榻上小憩,却是困得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抱着手里的书。    秋岚怕她着凉小心地把屋门碰上,动作轻轻的不想打扰。    这一觉妙瑜睡得很足,也很久了。    她也梦到了很久没梦见的人。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用披风裹着,她挨得他十分近,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浸染了很久,又似乎添了新的伤痕。    她睁大眼看了看,却是见他的手臂包扎起来,茫茫夜色中,他穿的这身衣服颜色暗沉,却有一块明显暗暗浓浓,浸染了血迹。    她伸手抚摸,却是触到他身躯灼热的温度,足以把她融化掉。    他是她的恩公,两世都是。    但很可惜,她到死都没看清楚他,这一世醒来这么久也毫无头绪。    褚升翻窗进来,就见美人睡卧在榻上,春衫随着侧卧的姿势曼妙起伏,到了腰间凹陷下去,纤腰盈盈一握,她怀中还抱着翻开的书册,他抽出来细看了才知道是《聊斋》。    正翻到一则瞳人语的小故事。    书生方栋颇有才名,佻脱不持仪节,清明前一天到郊外散步,见一小车朱弗绣幰,青衣数辈,款段从之,其中有一位婢女容光绝美,艳夺人心,于是走几步细看,又从敞开的车帘中窥见小姐更为艳丽,竟是平生前所未见。    书生一时目眩神夺,痴痴靠近,跟着马车跑前跑后,行为轻浮,无形中惹恼了婢女,呵斥几句后就从车辙下抓了一把尘土,往书生脸上撒去。    书生才一拭目车马已渺,不知所踪,不觉惊疑而返,终日恹恹,没过几日又察觉双目不适,叫人翻开眼皮一看,竟是眼睛里头长了一层薄薄的膜,一夜过后已长得如铜钱般大,药石无医,逐渐失明。    又讲起乡下有个老书生,协二友于途,远远望见一个少妇骑着驴子,戏而吟道:“有美人兮!”和友人嬉笑追赶。却见了少妇的面容,老书生心赧气丧,默不复语,两个友人假装不知道还评头论足,语气下流。老书生扭捏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是我大儿子的媳妇。”友人暗暗嗤笑。    如此荒唐可笑,正是讥笑了贪色妄为的登徒子。    屋内漾着暖风,男人看了没几则便索然无味,弃书不看,又取来一卷薄摊轻轻盖在妙瑜身上,却见她睡觉双眉紧皱,抿着嘴唇,仿佛还在提防人的样子,不觉伸手去抚平。    妙瑜却在睡梦中一刺,低低唔了声,男人便不再乱动了。    直睡到日落西山,秋岚看屋中没什么动静,担心睡过了头没精神,这才进屋把妙瑜轻轻喊醒了。    刚醒来脑子昏昏的,妙瑜见自己身上披了薄毯,以为期间秋岚进来过,但她睡得太沉了竟是一点儿也没发觉,书又不知何时落在了枕边,还停留在她看过的一页上。    春风拂过,纸上的故事又再一次香艳风流。    ……    这段日子,公事空闲下来,褚升除了应付胡闵纵情声色的宴会之外,得了空就悄悄溜去董府。    这个秘密他只藏在自己这儿,连顾沥都没告诉。    这日从胡闵私宅回来,带了一身的酒味,一回到府,褚升趴着木桶吐了一顿,眼睛睁不开来,脸满是红红的醉意,实在难受得厉害。    丫鬟端来醒酒茶,顾沥本要替他去接的,褚升头疼欲裂已等不耐烦,伸手直接抢过来一饮而尽,弄得嘴角衣袍上全是酒渍。    “您慢着些。”顾沥不免劝道。    喝完了醒酒茶,褚升脸上的红意慢慢褪去一些,但脸色仍是绯如桃花,眉尖眼尾浓浓烈烈。    他撑着额头靠在桌边,又扫见还没走的顾沥,忽然笑道:“你赖在我家不走,瞧中了什么东西?尽管说,我给。”    豪情万丈的口气,跟平常的神态举止浑然不同。    顾沥难得见他神态惺忪,不由打趣道:“属下想要黄金万两,数座宅邸,二爷您给么?”    褚升鼻中发出微微一嗤,嗓子已哑哑的,“没出息,你就不能想着加官进爵,仕途亨通的志向?”    那也是正经出身的人才会考虑,他们的皇帝的特务,手里尽捏着秘密,狡兔死走狗烹,哪有好下场?    顾沥道:“咱们这身份能保全自身已是大幸,不能再奢求别的了。”    却是这话落地,褚升忽然看过来,双目里嵌着两颗乌漆凝固的眼珠子,教人瞧得心头一惊。    顾沥惊觉说错话,连忙用笑遮过去,“当然二爷不同,您跟皇上的亲儿子差不多,甚至比静王还看重。”    褚升扶额摇摇头,已淡淡收回了目光,“这话往后别再说了。”说着又更加用力揉眉心,“我这脑子又晕又疼,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得空了去找些静思沉心的焚香来。”    近日褚升情绪起伏急转,显然是为春时情迷,顾沥觉得有必要要稳稳他的心神,当下应了。    醉意涌上头顶,难受得不行,便翻身仰躺在床上,四肢摊开,他的衣领口和双袖湿得干干净净,紧贴着身躯,把精壮的轮廓勾勒出来了。    顾沥连忙叫了丫鬟进来伺候才出门去了。    到了屋外,却见谢依蓉默默地站着,他微怔了一下,都这么晚了还能来干什么?    顾沥客气道:“天都这么晚了,二爷他还需要休息,谢小姐也千万别累着了才是。”    谢依蓉却是听出褚升醉得很厉害,都上吐下泻了,不免担忧地看向屋内一眼。    灯火朦朦胧胧丫鬟弯腰正替躺在床上的褚升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暖黄的灯火融着闷闷的夜色,慢慢生出了一种旖旎的艳色。    谢依蓉微微睁大眼,脸色发红,想质问什么却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脸儿又白了一些,垂睫轻声道:“那他没事吧?”    “二爷走路风风飒飒,哪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谢依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屋内。    丫鬟被压在了身下,两团身影交缠,她光在屋外也看出了名堂,两眼睁睁心肝儿颤,失神了片刻,忽而脸色苍白,“没事我便安心了,还请顾大人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这。”    顾沥颔首应了望着她走远,又转而看向屋内一片春光,还传来丫鬟的嘤咛声,恍若春夜里的野猫儿叫,挠得人心痒痒的,便也不在褚府上耽搁,自己找乐子去了。    屋内,丫鬟瑟瑟地躺在褚升身下,大大的眼眸里满是泪水,她明明是不愿意的,却咬紧嘴唇都不敢说出来。    她这双眼睛让褚升想起了心里头的人,心底最后一丝燥火消散而去,不由停了下来,慢慢收拾好她的衣领口,“出去吧。”    丫鬟还没见过褚升这样温柔的时刻,一时间竟发怔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屋外人影都不见了,褚升就渐渐恢复清明,抹去她眼中的泪,“好了,别怕了,现在赶紧走,不然就没机会了。”    褚升这话让丫鬟一个激灵打回神,赶紧起了身离开床榻,一手拢着衣领慌慌张张行了个礼离开。    屋内没人了,就他孤零零地待在床上,帐顶打下来一片昏昏的光,照到褚升脸上,整张脸好似涂脂抹粉,白里透着红,光滟滟,醉沉沉,眼中漾着波光一般。    他忽然想起从前的事,白马金羁侠少年,李霍瑛曾笑着与他说道:“男儿生来就该顶天立地,为国报效,怀英,三年后我在边疆等你来。”    李霍瑛为了家国大义,弃了当时缱绻正浓的情人,领军去边疆。    多少年过去了,英雄不在,他与胡家父子勾结贪墨,声色犬马,权势越来越重,钱财越积越高,整日不是赴宴就是喝酒,把自己吃得一身酒气,街心纵马,百姓都躲着他。    有时候连他不禁问,自己当真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他忽然笑了一笑。    这问题真傻,他干了这么多坏事,早没了心肝,哪还有脸问?    哪怕以后到了地底下,他都没脸再见李霍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