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3(1 / 1)吹不散眉弯首页

小船摇摇晃晃驶到岸边,许湄已在此等候多时,郝嘉明冲她微微一笑道:“总算找到你了。”    许湄汗颜,低头说道:“实在对不起,我忘记开机了。”    话音未落,许湄便听见一阵呕吐声,她抬眼,只见郝嘉明蹲在船头。船家从船篷拿水给郝嘉明,调侃道:“晕船吧!大多数北方人都是这样,多晕几次就好了。”    “师傅,您就别取笑他了。”许湄蹲下身子,轻拍着郝嘉明的背部,同时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紧啊?”    郝嘉明摆手道:“不要紧。”    船家说:“年轻人,你要找的人也找到了,不打紧的话下船吧!我还要做别人的生意。”    许湄看着郝嘉明那样,像是要把胆汁要吐出来的阵势,她低声说:“我扶你下船去岸上坐会儿。”    这时郝嘉明觉得古书中描述的英雄气短,大抵就是如此。想那西楚霸王最终落魄,然仍是虞姬心中的英雄;唐玄宗逃亡蜀地,然仍是杨氏心中最好的情郎。他郝嘉明虽不比西楚霸王,亦不比玄宗皇帝,然这口气是要争的。他余光瞥见许湄关切的深情,算了,能得到她一时垂青,这口气不争也罢。    许湄发现郝嘉明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心想他难道站也站不稳了?她还是头次见到晕船这么严重的人。    此刻岸边的灯尽数亮起,远远望去像无数只萤火虫。许湄继续低声道:“再这样不肯下船,估计今晚我们会在医院急诊室度过。”    郝嘉明轻笑一声,“急诊室也挺好。”话是这样说,他还是顺从许湄的意思,由许湄扶着他下船去休息。    许湄刚坐下,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见郝嘉明说:“麻烦你帮我买瓶可乐。”    “那你等会儿,千万别乱走动。”许湄说着便起身去小摊旁边。    他望着她的背影,而后从口袋掏出烟盒,取出两根含在嘴里,继而去找打火机。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大概是丢在别的地方了。    “你在找这个?”    郝嘉明闻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个年轻人,那人将盒火柴朝他扔过来,他抬手接住,“多谢!”    火柴“呲”地一声燃起,郝嘉明点燃烟,再抬头时已不见那人踪影。他看到许湄付钱,贪婪地深吸了几口,许湄转身的瞬间,他将烟仍在地上,用脚踩灭。    许湄将可乐带回来交给他,可又想到他这会儿应该没什么力气,于是她替他拧开瓶盖,“喝吧!”    郝嘉明说了声好。    接下来一个闷头喝,一个低头不语。    良久,许湄开口道:“你买的东西送过来,你人去哪里了?”    “我看见你好像遇见熟人,没敢打扰你,就在一旁听戏。你不觉得吗?台上的戏唱的特别好,我一时没留意你,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你已经走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未察觉。    “其实他是我躲着不想见的人。”许湄轻笑道,“我知道他迟早会找来。”    “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总归是要想个两全的办法解决,否则他隔三差五的找上门怎么办?再者他能找到戏院,你姑姑那里他也能找到。”    郝嘉明的话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许湄。    阿政能找到庐市,他背后的人又怎会任由他乱来,万一他们对姑姑使什么手段,罪魁祸首可是她。    “给你姑姑打个电话吧!提醒她注意家中附近的陌生人,不要说的太直白,”郝嘉明提议说,“你回来庐市是不是因为......以前住的地方被他找到。”    许湄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与姑姑通话,姑姑听她这样讲,只说往后几日多注意。    郝嘉明见她挂断电话,依旧惴惴不安,便说:“回吧!”  ――――  到家时姑姑正摇着蒲扇,看到两人一同进门,问道:“阿湄,你带嘉明去哪里玩了?”    许湄道:“就四处走走,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反而是郝嘉明说:“去听了戏,去了趟河边,河边的夜景挺美的。”    姑姑蹙眉,作势要敲许湄脑袋,“回来不了几次,每次回来都去破河边,那有什么好看,要我说……趁早修整。”    “那我药店也拆了算了,你搬去苏州与我母亲住。姑姑……别以为我不知道,修整河边和拆药店的是同一家开发商。    “这两个地方不同,你别偷换概念。再说……我去苏州了,爷爷怎么办?”    许湄道:“猴子那几个叔叔也该尽点孝心,都是爷爷的孩子,姑父姑姑怎样对爷爷,他们呢?”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连个官都不算,断那门子的家务事。”    许湄道:“那我先去考个一官半职回来。”    姑姑道:“有那恒心你倒是去啊!”    郝嘉明听着姑侄俩斗嘴,觉得甚是好玩。听到一半,他出去接电话,是突发事件,单位催他明日必须回去。    事实上,他的假期并没有结束,只是单位能打电话催促他,说明团队真的需要他。    当年他做这个决定,就料到此后的种种身不由己。世上的事,身不由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不由己。    许湄还在和姑姑笑谈,姑姑这才发现许湄膝盖的伤,担忧地问:“这又是撞到哪了?你打小就总是摔跤,怎么年纪大了,摔跤的次数也跟着长了?”    “您真当我愿意啊!”许湄声音高了几分,“磕破了还不是我流血,我吃点血容易吗?”    郝嘉明听她这样说,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记起从前尚格讲过的笑话,说是蚊子咬了人,那人舍不得将蚊子打死,只因蚊子身上流着那人的血。现在想来,这种笑话大约是许湄讲给尚格听的,而尚格闲来无事说与他听。    姑姑有意撮合许湄和郝嘉明,借说困了要去休息。    许湄幽怨地看了姑姑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郝嘉明走近了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许湄捂嘴打哈欠,“这么晚了,有事明天说吧!我想你也困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带你去另外几个地方。”    郝嘉明情急之下拉住她手腕,“明天我就走了。”    许湄哦了声,“这么突然?”    “单位的事。”    “几点走?”    “零晨的飞机,待会收拾下行李,就要去机场了。”    许湄清楚的知道,他要走了。前几日她见到他,是有多远想躲多远,恨不得他早点离开。可他真的要离开了,她内心竟有一丝不舍。    许湄忘了郝嘉明此刻是拉着她手腕的,她只是下意识的问:“你打算几点去机场?有没有车接你?”    郝嘉明估摸时间也差不多,说道:“我在网上约了车,三十分钟后走。”    “那……后悔有期。”    “你不送我一程?”    “应该送的。”    许湄说话时,姑姑从房里出来,她看到两人亲密动作,忍俊不禁道:“我打桶水。”    郝嘉明松开许湄,对姑姑说:“阿姨,这几日麻烦您和许湄了,我一会就走,您多保重身体,往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望您。”    姑姑说:“要走啦!阿湄你送送嘉明,他对这里不熟。”    “知道了。”许湄说道,“我去换件衣服,再送你出门。”  ――――  巷子里,车到了有段时间,郝嘉明和许湄一前一后出门。郝嘉明的行李不多,三两下就放好,许湄在一旁歪头看着他,又想起在列车上他帮她的事。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起了玩心才与他闲聊,完全没想到与他会有进一步的接触。    郝嘉明张开双臂,笑道:“拥抱一下吧!如你所愿,我真要走了。”    许湄扭捏了半响,就在郝嘉明要收起双臂时,她突然抱住他,他听到她说,“有点舍不得你走。”    他说:“那你记得来找我。”    她点头道:“会的。”    “我在西安,不在北京。”他松开她,垂眸看她,“别找错地方。”    郝嘉明留下这话,是猜到她将“宫阙万间”当做北京,而事实上她也真是这样想的。    许湄望着车消失在巷口,转身回家。她躺在床上,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次日,许湄被巷子的争吵声吵醒,她出门查看,只见姑姑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争得耳红面赤。她扶门而出,“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姑姑拿出几分当年与尚格叔叔们争吵的气势,“就是这群乌龟儿子要拆你父亲的药店,昨天就去店里捣乱,今天又来了家里。”    许湄走到姑姑身旁,看着这群衣冠楚楚的人,她这一看就明白了,“姑姑,你先回家,爷爷还等着你呢!”    许湄看着姑姑进门,而后道:“就你们几个吗?那个人呢?”    带头的男人皮笑肉不笑,他一笑脸上的肉挤成一堆,“许小姐说笑了。”    “是吗?”许湄反问道,“是蔡政杰还是常礼?”    “这……”带头的男人有点为难。    “无论是谁,烦请你带个话,后天下午三点,常老板的玉川茶馆见。”许湄上下打量那人,“我见过你,在常礼的生日宴上,也知道常礼打的什么主意。你可以将我这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常礼,我并不惧怕什么。”    打发了这群人,许湄进门大声道:“姑姑,他们都走了,我和你去药店看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