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寒篇——浮生不如一醉】 我是云清寒。 姓云,名清寒,号暮云真人。在我印象里,如此认认真真的向他人介绍自己的次数,也不过一次。 我自幼便是云家的天之骄子。父母皆是元婴期高修,自身更是占着嫡长子的身份,也并不愚笨、心性颇好,说是从小被夸到大的也不为过。 可能因为我是嫡长子的缘故,父亲对我极为严苛,而母亲也从不似待六弟一般的待我。也无碍。本身……我这个身份就该一个人的。 在我刚过弱冠之年时,父亲晋升为化神高修,便即刻退位,把云家家主之位交付于突破元婴期不久的我,孤自离开,云游去了。也是那年,母亲为我定下了秋家的婚约。 我本以为这辈子不过重蹈父亲的覆辙,待自己往后也能同他一般便是最好,却在此时发生了我意料不到的事。 云家五娘,未婚先孕,夫不详。 本是想为妹妹寻回那个男人的我被母亲拦下了,她说,让五娘把那个孩子过继于我,而明面上,一致对外说五娘是我的心悦之人,生下落夕后身体虚弱,养于后宅。 五娘她……恨我了…… 我明白的,可是对不起,云家的名誉,不能毁。 秋家与我定下婚约的那个女子,我是见过的。那次她和一位男修笑眯眯的在茶楼里斟茶闲谈,面容上的笑容是她在云家的十余年都没有露出来过的。她可能对于这场婚事比我要我难过很多很多,甚至于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便忍不住的对我大打出手。我不懂这种怨恨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能一步一步的退让。总归是我误了她。 她很是不喜落夕,尽管落夕很乖很乖。她似乎对从未露面的五娘也很是讨厌,总是一脸嘲讽的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我除了无动于衷,竟是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办法。 落夕也渐渐的长大了。不同于儿时的乖巧听话,她仿佛内敛含蓄了许多,平时连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可能这些改变是从五娘去世时发生的吧,可那时我恰好重伤,被人暗算而服下了「噬魂丹」,却是没有注意到。也是我的错啊…… 她的变化愈发的大了,甚至连野心也愈发的大,到了让我担忧的地步。便在这时,一个几乎被我忘了的孩子却是说,她想修仙。眸子里的坚决和那双漆黑的眸子,让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五娘。 她的母亲是一个意外,是别家门派的人埋下的暗探。我与她母亲是干干净净的。我身上的噬魂丹,便是她母亲的功劳。 她的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 我也曾去看过她,当时只想着,这孩子挺可爱的,便留着吧。 后来世事的变化太快,竟不知在何时,她也从当时眉眼青涩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 因为我的自私…… 我自认无愧于云家、无愧于五娘、无愧于「云暝门」、无愧于秋安芸,却唯独对不起她。 欠了她的,我怕是还不了了。那个孩子……最后走的并不舒服……神魂破碎…… 该是极疼的吧。 我知道她并不信任我,也并不是如表面那般对我存有好感。落夕的死穴真的是在手上,我没有骗她的啊…… 她要离开的那一天,依旧是笑着的,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模样一如往昔,可眉目间的疲惫和她苍白的脸色却是掩盖不了分毫。她鬓角额侧的白发极多,把墨色的发丝都映衬得灰蒙蒙的,看着让人心疼。 她和我说,“没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 青宁,你看见了吗,在你安眠的那座山头上,鸟语花香…… —————分隔专用分界线————— 【云落夕篇——黄粱一梦】 我是云落夕。 姓云,名落夕,是修真界中云家的嫡长女,见识过这世界上最恶心不过的人性险恶,也终究败给了自己的自私和狂妄。但我不悔。 我自小便看遍了恩怨对错,历尽了悲欢离合,也已然了解了这个所谓修真界的是非不分、黑白难辨。我本以为我是所有不幸中极其幸运的那一个人,是我白日做梦了。 父亲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般慈爱而温和,他骗了我很多。从他不会忘记陪我这种小事,到他会保护娘亲和我这种大事。让我不敢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就算我并不喜欢云柔音看我时的目光,也对云秋氏的冷嘲热讽而无能为力,却也不是不快乐的。可为什么,云家要那么对我? 是,我知道了一切。 云家长女同邪修为伍,骄矜淫暴、寡廉鲜耻,实人人得而诛之。 云家长女堕入魔道,本性凶残,好妆饰美姬,斩其首,洗血置盘上,与宾客传观之,又烹其肉共食之。 云家长女…… 看哪,这就是她云落夕死后的名声,被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给抹黑成了这样,肮脏不堪! 嗤,可不可笑? 我本可以不这样的,我本可以忍耐现在的一切,我本可以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辈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云家要那么对我……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还不够吗…… 一朝醒来,我再度回到了豆蔻年华。 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 ………… “云落夕,你不知廉耻!” “贱人!” “嗤,你以为你是云家的嫡长女?真是可悲……” “你娘是被你克死的!你没有爹!” “滚开!脏死了!” “哈哈哈,寄人篱下的废物,你真是让人恶心。” “大小姐?你算什么小姐,一个野种罢了。” “你永远都赢不了!” “云落夕!你怎么还没死啊?!” “不知好歹!你以为我的床是谁都能上的吗?!看上你是给云家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 她……败了…… 符箓炸裂开来的一瞬间,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年罢了,在修真界中一眨眼的时间让她历尽蹉跎。过往中的一幕幕、一帧帧都在眼前浮现而来,仿若走马观花一般,记忆里的那个女子好似是她,又好似不是她,时颦、时笑,更多的却是冷凝着眉目,眸色凉薄。 好累啊……真的累…… 那个笑意温和的女孩子在哪儿呢,是被时光遗落了,还是被我自己丢弃了?她的笑呢?也丢了吧…… 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总归啊,是抓不住了。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残酷冷血的让我自己都害怕。我争了这几十年,争什么呢? 如今死了,也该是解脱。 ………… 云落夕在临死的一霎那把目光落在了青宁的身上,微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遥羡,一闪即过。 她的眸子渐渐黯淡无光,眉目间的悲凉仿若凝成了实质。云落夕阖上了眼帘,任由湿润的温热自眼角划落,直至冰凉。 如果可以一直如同她那三妹妹一般无愧于心,是不是…… 没有如果,没有的…… —————分隔专用分界线————— 【云秋氏——何奈离愁】 我是云秋氏。 姓秋,名安芸,号华琚仙子,是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尖酸刻薄、霸道善妒,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温和柔善的散修。 恰好,他也喜欢我。 这怕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事了。 我自小便是被娇养大的,在事事顺遂之下,便养成了个并不温柔和善的性子。我并不如其他家族的娘子,多是单一天灵根,我是双灵根。如此,便让我在起跑线上便输了她人许多。可因为家世,我的修为也并没有差上她们多少,却也在内心里,有些自卑…… 随着年数渐长,我的性子也越发恶劣,除了爹娘外,却是再无一人因为我是我,而对我好了。他们顺着我,大多都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知晓的。可那又怎么样? 在我突破金丹期的那一天,我在一间茶楼里,遇到了此生的劫。 他眉目温和,低垂着鸦色的长睫,孤自斟茶细品。许是在想些什么,他侧首往窗外看去,让我所能看见的,便是他温润如玉的侧颜。我竟是看愣了。他或许是注意到了我,转眸看来,随即轻轻浅浅的扬唇,对我一笑。 霎那间,我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蔷薇,柔柔绽开,沁人心脾的冷香让人宁愿醉在其中,不愿醒来。 我犹记得我当场便红了脸颊。 他总是极为包容我,不管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不论是对他身边的女修冷嘲热讽,还是因为他某次疲惫而生气不满,他总是会哄着我,眉目间的情意惹人心折。 自然而然的,我和他越陷越深,却依旧敌不过云家的一纸婚书。 ………… “许知,你混蛋!”秋安芸眼眶泛红,眸子里一片狠色。她涂着丹蔻的手指指着许知,指尖都微微发颤,“你刚刚说什么!收回去!” 许知低垂着眼睫,在微暗的光线下让秋安芸分辨不清他是什么神色。他柔和的嗓音稍哑,也微微的颤,“分开吧……” 秋安芸一把抓住了许知的衣襟,以强迫的姿态让他看着自己。她硬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只恶狠狠的盯着许知的眸子,“收回去!你把那句话收回去!许知你听见没有啊!你说话!” “分开吧……”几乎是无所遁形的,让许知狼狈不堪得闭上了眼睛,“求求你了……分开吧……” “我不同意。”秋安芸恶劣的笑了一下,眉眼轻浮。她也不管泛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几近发泄的把许知压在墙上,吻住了他。唇齿交缠间,秋安芸丝毫未顾,直至舌尖传来的不止是腥甜的血腥味,而是咸涩味时,她才往后退开。 许知依旧闭着眸子,却早已满脸泪痕。他唇瓣嫣红,却哽咽不成声,一字一泪,“芸娘你乖好不好,就这一次。以往我都听你的,这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你要我听你话,就是要我和你分开?”秋安芸心疼,她真的心疼。她看着许知,说话时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啊,明明我可以不要这个身份来和你在一起的!你凭什么就对这件事下了决定啊!” 见许知不说话,秋安芸心一狠,道,“许知,你不是要和我分开吗,你把眼睛睁开,看着我说,说你不爱我了,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说你要和我分开、老死不相往来!你说,你说完我就和你分开!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许知应声。他本以为可以忍住,可眼睛一睁开,见着秋安芸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的眼泪便扑欶欶的往下掉。许知对上秋安芸的眸子,咬着牙根字字清晰,“我不爱你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分开,自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啪”! 一巴掌,清清脆脆的落在了许知脸上,秋安芸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她觉着自己整个人都冷得在颤,颤的她心发慌。秋安芸眉目凄哀,她想求许知留下来,即使她知道爹娘肯定和许知说了什么,即使她知道许知这次是铁了心不要她了,可是她还是想求许知留下来。 这是……这是她的许知啊…… “许知……”秋安芸哽哽咽咽的喊他。 “许知……”见他不出声,秋安芸又喊。 “许知、许知、许知!”她有些绝望了。 “许……呜……许知……”泣不成声。 ………… 仅仅是许知的不理不睬,便让我已然节节败退。 我再也打探不到许知的消息了,仿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在同那个云清寒的第一次见面时,便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爹娘曾经威胁许知,说他们可以收回给予我的一切,包括性命。真是傻啊,爹娘那么疼惜我,他们是骗你的啊…… 我不在乎那个云清寒是不是不检点,是不是在有道侣之前便有了孩子,可我还是以这点狠狠羞辱了他。 我很想很想许知,我的许知。 我还是嫁进了云家…… ………… “滴答”、“滴答”。 秋安芸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几滴雨水。她眉目轻浮,眼角的一颗泪痣格外妩媚。蒙蒙细雨让她一身都沾染了水汽,随着她长睫一颤,睫上细碎的雨珠也落进了眸子里,冰凉凉的冷,一如当面他眼角划下的泪。 “五年了呵……”一声轻叹,秋安芸不屑轻笑,却被身后冲来的小萝卜头猛然的抱住了腰身。 “娘亲!娘亲!你又难过了吗?”云柔音软糯软糯的奶音传来,让秋安芸一阵恍惚,“你是不是想爹爹了啊?” “柔音很喜欢爹爹吗?”秋安芸用未沾染雨水的手去轻抚云柔音的头顶,像是在抚慰一只小兽般,百般怜惜。 “对啊,柔音最最喜欢娘亲,第二就是最喜欢爹爹了。”云柔音一脸认真的点头,随即摇晃着秋安芸撒娇道,“娘亲,娘亲,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有柔音陪你的啊。” 秋安芸低垂着眼睫轻哼了一声,眉眼轻浮,唇角勾着的那抹笑意颇为撩人,她轻轻一叹,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一饮一啄,一因一果,总归是谁都逃不开的……” —————分隔专用分界线————— 【云柔音——锦瑟五十弦】 我是云柔音。 姓云,名柔音,是云家二小姐,一个我并不怎么喜欢,却必须要承认并且维持的身份。 我并不像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和愚笨,至少云家的事、秋家的事,我都比长姐知晓的早多了。该是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是我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爹爹并不喜欢娘亲,就如同娘亲很讨厌爹爹一般,这是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同时我也清楚,娘亲可能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在乎我。爹爹也是。他去陪长姐的时间比陪我要多的多,他或许觉着我有娘亲,而长姐没有,所以他得去陪长姐。可是这是我的爹爹啊。 从小我就怕,怕哪天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努力的维持着爹娘之间的关系,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于是我便不想管他们了。 自我下决定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去向娘亲身边说爹爹的好话了。可能她一直清楚我在想什么,可能她一直都觉着我像个傻子一般忙这忙那很好笑,但应该都和我没关系了。那年我七岁。 也是自那年起,我开始缠上了六叔。也许我本身便是同娘亲一般冷血刻薄的,即使知道对我最好最好的六叔很喜欢娘亲,却总是当做看不见。 除了娘亲外,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明白。 就像以前的长姐一般。 可是好像在我十岁那年,多了一个知晓我并不笨的人。他竟然比我要聪明很多,好像可以把我看透一般,真是讨厌啊。 他很温柔,虽然只比我大两岁,却处处让着我,那种被包容宠溺的感觉,让我害怕。 他很聪明,所有事都可以分析的清楚明白,是是非非、好好坏坏,他仿佛什么都知道,让人在他面前,便自惭形秽。 他很善良,甚至可以因为一个受伤的散修去浪费丹药,更别说他手上没有丝毫血腥了。是的,他从来没有杀过人,这在肮脏的修真界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他……好像喜欢我? 可是我有什么可以让他喜欢的呢,他明明知道我那么凶,那么蛮不讲理,那么刻薄,那么那么多缺点,他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啊…… 真是可恶,他居然说他也不知道。 我十六那年,借着醉酒,对他做出了不轨之事。嗯……他拒绝了……满脸通红的说等他娶我之后才可以这样……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着很好笑呢。 ………… “林哥哥,柔音好热啊……” “……柔音,不要解开我的衣服。” “不嘛……” “……柔音乖,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你把手撒开……” “不行,我就要不乖。” “不可以的,柔音,再等几年,再等几年好不好。” “为什么要再等几年,我又没有同意要嫁给你。” “……”林亭安沉默了一下,愈发无奈,“那我更不可以对你无礼了,柔音你乖,你先把手松开。” “唰”! 云柔音颇为恶劣的一把扯下了林亭安的外衫,看着他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却软软糯糯的撒娇道,“我都热了,你不热吗?” 她轻笑一声,精致的面容往前贴去,在呼吸交缠间,一吻定情。 最后,林亭安是落荒而逃的,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做,可林亭安羞涩的样子还是让云柔音笑的不停。 林亭安,你若敢负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分隔专用分界线————— 【谢曲阑——那年眉眼青涩】 我是谢曲阑。 无姓,无名。我知晓我姓秋,可我并不打算回秋家。 知晓这件事的不多,师父算一个,她算一个。 我是亲眼看着她慢慢冰冷的。 可能因为我不善言辞,所以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偶有几个女修前来找我探讨,却总爱动手动脚,让人十分不喜。 她可能是一个例外。她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甚在意,好似一切她都能解决。她极其聪慧,也极其善良,明明无比惜命,却可以为了他人而不顾己身。 我看的出来,她另有所图。 不过那又如何呢?她比那些看似好人的正道修士要好上太多了,不是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她,只是很想接近她,即使是说一句话,都觉着欢愉。她似乎格外喜欢看我,不管是打量还是注视,目光里的柔和都让我慌乱不已。 是我害死了她…… 如果当初我可以随她一路,或者在接到传音符后便赶到她那里,也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是我的错。 她可能生我气了,不然怎么不理我呢,连看我都不愿意了。抑制不住的,我用指尖轻轻的划过她苍白的面容,明明知道这举止过于轻佻,却丝毫都不想停手。 青宁……你理理我啊…… ………… 压下眸子里的哀伤,谢曲阑看着青宁隐隐发颤的长睫,连语气中都不自觉的含了委屈,“我想听你说话……” 青宁,你别生我气好不好,你都是醒着的,为什么不理我呢。哪怕睁开眼睛看看我也是好的啊,怎么你不理我呢…… “云道友……” 到了现在,他都不能亲昵的去唤她,只得用这个陌生到了极致的称谓,来掩饰自己的失落与难过。 “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青宁,你记不记得,你在那个道观里抱过我。只那一瞬,我便觉着愿意把命都给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语气太柔、目光太暖…… “明明知道不应该的……”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可是我尽力不去想你了啊,你看我在从秘境出来后都没有过来打扰过你呢。 “明明……该清楚的……” 是啊,该清楚的…… —————分隔专用分界线————— 【云青宁——未央路】 我是云青宁。 姓云,名青宁。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却因为他的回眸一笑,相思成疾。 我可能前世造了太多的孽,所以今生来让老天爷如此磋磨。在我年幼时,母亲便去了,我甚至连她的面容都记不清。 短暂的一生多为不堪的记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唯一遗憾和不甘的,也只是为何这世界要如此待我而已。 一个凡人,在偌大的修真家族内过得尤其艰难。我记得仅仅是每天的饭食,我便需要去做许多我根本力所不能及的活计,才能勉强度日。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好冷,天上的雪一片、一片的落,我被冻得瑟缩在房间里,裹着一床薄被,冷到了面色青白,身子止不住的颤,可却还得去为那些人去门口扫雪,否则便没有饭吃。 明知晓他们就是刻意为难我,可我还是只能接受。 我只记得我倒在了雪地里,便见有人一袭青衣自远处而来,眉眼清冷,仿若谪仙。可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避开他了。 一件大氅在这时将我覆盖住了,久违的温暖却是让我红了眼眶。我一边哆哆嗦嗦的爬起身,一边抬头看去,却只看见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奋力喊道,“谢谢!” 清瘦修长的身影一顿,他转眸回顾,对我轻轻一笑。 哈哈哈…… 多可悲啊,便是这一笑,让我万劫不复…… 我尚有自知之明,也并未妄想什么,可为什么……为什么长姐还是不放过我呢…… 想到这里,云青宁的思绪戛然而止。她单薄的身姿被强迫的压着跪在云落夕面前,眼泪在愣怔间便止不住的往下落。云青宁神色平静,漆黑的眸子里却是一片空洞,她只是道,“长姐,你是怕他喜欢上我吗?”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来,让云青宁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了红痕,云落夕却好似还不解恨一般,又是一脚直往她胸口踢去,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云落夕轻笑一声,眸子里的冷意却丝毫未减,“你算是什么东西!” 她展颜一笑,本就妖靡的眉目更是添了艳色,“三日后,你便会被送入王家去做妾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能有什么想说的……”云青宁长睫低垂,脸色苍白,“除了认命,还能如何呢。” “嗤。”云落夕冷笑一声,“不知眉眼高低的东西,当妾都是你的福分。” 随着云落夕的离开,云青宁随之也被松开了,她瘫坐在地上,只觉喉间腥甜上涌,一个没忍住,便自口中喷了出来。云青宁神色依旧,眉目间却尽是死寂。她愣愣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血迹,良久未曾起身。 ………… 云青宁一生凄凉,今被长姐所至而为妾,凌辱致死,年二十五,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