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说这话时原本娴雅素净的面容徒然冷下来,周围不觉多了几分冷意。
可姜洛却不是那种姐姐一冷脸,就顺从了的小姑娘,她成日上房揭瓦地光凭姐姐一句话怎么可能打消她?
姜洛却不吃那套直言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去修书一封问娘去。”
姜夕一张鹅蛋脸上不由得神色郑重了起来她微微凝眸想起了前几日陆将军来姜府的场景。
他只身前往姜府,身下连贞锁都未带那东西长四寸有余,可见是个天生天养、彻彻底底的荡夫。
这样的荡夫再有些姿色便更是了不得,稍一不注意便很有可能秽乱府邸搞得府内乌烟瘴气。
这种红颜祸水,怎么堪入姜家的门楣呢?
那日她略使了手段强给陆将军验贞这件事绝不能让妹妹知道,所以她绝口不提验贞之事,佯装这件事情从未发生。
她略思索了一阵,只得用另一个理由来劝告:“陆将军年纪长了你那么多男人又是老得快,倘若真的做了你的夫君你可是要三思呐。”
姜洛点了点头便道:“放心吧我肯定会仔细考虑的。”
“那你便自己考虑罢这件事姐姐我也不再过问。”姜夕淡淡地瞧了妹妹一眼便不再言语。
姜洛称是便拱手退下了。
“这个陆将军嘴上说着无意嫁入姜府,背地里却给我妹妹灌着迷魂汤。”姜洛走后,姜夕这才沉下了脸,冷冷地凝视着香炉。
“妻主,既然是二姑娘喜欢的,那便把他接进府中,一个男人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旁边的翠柳一边为她捏着肩膀,一边道。
“你不懂,陆将军可不是寻常男儿。”姜夕仰躺在翠柳身上,舒服地低呼了一声,才道,“他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也不知道洛洛能不能驯服他。”
翠柳听此,面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惶恐,他从小就在姜府深宅之中,所见皆是温柔服帖的男子。
却不知道野性难驯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样儿的了。
姜夕调笑着勾起了翠柳的下颌,薄唇轻轻地贴近他的下巴,尔后用嘴轻轻吸了一口,一下子就给嘬出了个淡红印记来。
翠柳稍稍凑近了姜夕,喉结上下微微动了动,已经知道妻主要做什么,忙道:“妻主,侍身一会儿还要当值,若是让兄弟们看到了这个岂不是羞死了。”
“让他们看到了岂不是好?好让他们瞧瞧你有多得宠。”姜夕微微一笑,轻轻抚了抚他如杨柳一般的腰肢,尔后道,“怎么,难道你不想让我疼疼你?”
翠柳面上霎时微红,悄悄解了腰下汗巾子,便服服帖帖地立在姜夕旁边,任她索取。
姜夕此时心头气才消了一些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男人天生就该如此俯首低耳。
她妹妹闲得没事,为什么非得去挑战陆将军那种高难度呢?
陆府书房内,陆修手中握着一支狼毫蝇头细笔,在书桌一册名单上修修改改,写了又涂。
只听外头沈四来报:“陆将军,姜二姑娘又来了。”
陆修不由得停下了笔,轻声道:“知道了,让她先过来罢。”
可沈四吞吞吐吐,鹰鼻向上耸动了下,似是还有话说。
“陆将军,末将有一句话却是不得不说了。”思虑了一阵儿,沈四终于开口,道,“您与那姜二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总这样不清不楚地,也不是个事儿啊。”
陆修勾唇一笑,赭红色的唇像是明烈的火,道:“她说她要娶我。”
“女人的承诺最是不可信,更何况那姜二姑娘年纪轻……恕末将多嘴,恐是不能全信的。”沈四抬眼瞧了将军一眼,磕磕绊绊地终于说了出来。
他明知自己这话说出来得罪人,陷于情爱中的男人哪里能听得这种话?
但沈四向来性子直,还是忍不住,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毕竟若是他不说,那陆府上下就更没人敢说了。
可陆修并没有预想中的反驳,而是微微垂眸,看着书案上的名册沉默不语。
姜洛的话,他自然是一点儿也不信的,但是听到沈四推心置腹地对他讲这些,他一下子心头郁郁地。
就好像他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真有人说出来,他心底里确是难过的。
沈四见陆修这副样子,立时暗道不妙,便也不敢再劝了,只是抱拳道:“将军,那末将先下去了。”
那厢沈四刚下去,另一边姜洛早就来到了书房前,她身后背着书箧,手中还牵着那匹骝马驹。
那骝马驹稍稍长大了一些,黑亮的鬣毛根根如松针般,墨色的马尾灵巧地扫来扫去,在书房前面的石子路上不安分地来回踱步。
陆修早便预料到了她来,却没想到她还带了那匹马,只问:“怎么把马牵进来了,怎么不送进马厩里?”
姜洛转身,才看到书房门槛内的陆修,笑眯眯地道:“我就是想让你看它一眼嘛,它现在长得膘肥体壮,可是神气了。”
陆修眸间不由得漾出些许笑意,只问:“你可给它取了名字?”
“它还没有名字,我叫什么它都不应我。”姜洛气鼓鼓地回道,“我唤了它酥黄独、酥琼叶、冷元子、盘兔炙……它理都不理我。”
陆修想起上一世这匹马的名字,不由得轻笑,道:“这马毕竟是牲畜,还须取个贱名才好养活。”
说罢,他踏出门槛,走近那匹骝马驹,抚了抚它的黑亮的鬃毛,唤了一声:“辣脚子。”
那骝马驹立时四只蹄子踢土,马颈向上,一时长鸣起来。
姜洛听到了“辣脚子”三个字,瞪大了双眼,只道:“这一匹俊俏的公马怎么能起这个名字呢?”
这以后陆将军腰下骑着威风凛凛的玉罗骢,而自己则骑着个辣脚子就好如陆将军骑着一条驰骋天地、吞云吐雾的白龙马,而自己则骑着个皮皮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