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瞪大了眼睛,双手撑在陆修胸前,道:“这话你刚才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她脸上得意洋洋,一副报复得逞的样子,左脸颊挂了两道泥点子,本来乖巧精致的脸庞显出几分野性来。
说罢,她又俯身向下,探进陆修的口中摸索着,生涩地咬了几口。
陆修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但手上并未阻止她,只是挺起了腰间,胸膛紧紧贴住了姜洛的前襟。
眼见风雨越来越大,奔涌的洛水涨满,滋洇着一方草木,就连河道边低低矮矮的萋萋杂草都闪着水光,被雨水冲刷走了所有污泥,而地上二人则专心地拥吻在一起。
仿佛她们与这个混乱的世道无关。
陆修轻轻地解开了自己长衫的对襟扣子,阖着眼睛,专心地感受着唇齿之间的温度。
可惜他落贞的时候,没有苏绣鹧鸪帕用以承装落下的深红朱痂,没有儿臂粗细、彻夜长明的喜烛,没有父母媒妁的应许祝福……
有的只有凌乱不堪、离经叛道。
纷纷的风雨之下,只有混乱不堪一洼小小水坑,鼻翼间轻嗅,都是泥土特有的气息,他和姜洛身上满是泥水。
一吻方毕,姜洛便利索地站了起身,剐蹭自己手上的泥,尔后问:“陆将军,地上冷,你怎么还不起身?”
陆修渐次睁开眼,眸间微微怔了一下,不可抑制地揉了揉胸前朱痣周围的肌肤,想要缓解自己胸膛的痛,却引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姜洛蹲在陆修身旁,见陆修眉头微蹙,以为是方才摔倒时伤了筋骨,便伸手过去,道:“你别动,我拉你。”
她双手扶住陆修的蜂腰,缓慢而沉稳地将他从泥地中拖了出来,见陆修唇色发白,冷汗混合着骤雨一起滴落下来。
“你究竟伤到哪儿了?”姜洛见陆将军这副模样,心下不由得急了半分。
冰冰凉凉的雨水顺着天幕倾洒在陆修头上,他凉凉地望了姜洛,以手背拂去了脸上的雨水,硬撑着站了起来。
“我没事。”陆修轻声道,话刚出口,那嗓子哑得他自己都惊讶。
“你可千万别撑着,若是伤到哪儿了,我们就去……”姜洛想了半晌,也没想出现下该去哪儿。
如今日头早落下了,上京城门早已关闭。
她们现下在荒郊野外,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哪里去找靠谱的大夫给陆将军看病呢?
好在陆修接过了话茬,道:“这附近有个新驻扎的兵营,我认识那里的团练,我们可以去借宿一晚上。”
姜洛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想出声赞同,只听桥对面一匹枣红马奔过来,上面坐着熟悉的身影。
“二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李大娘一手紧握缰绳,让身下的马儿停下来,一手从马身侧的背篓上取了两柄油纸伞,抛给姜洛她们这个方向。
“李大娘!”姜洛接过油纸伞,欣喜地唤了一声。
在这荒郊野外,多一个人同行,便能少一些危险。
李大娘垂首看着姜洛,脸上浮起一个欣慰的笑,眼神却在似有若无地扫了陆修一眼。
方才的一切,她尽都看到了,只是为了避免尴尬,佯装不知,待二人从地上起来,她才驾马过来。
所以尽管多了一个陆修出来,李大娘也仿佛一点儿也不好奇,只问姜洛:“夫人呢?”
姜洛立时道:“娘她竟然回去了,千里迢迢地来了上京,竟然也不去姜府看看。”
李大娘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只道:“夫人在金陵中事务繁多,恐是没有时间。”
姜洛将其中一柄油纸伞递给了陆修,尔后撑开了手上余下的那柄,一边在风雨中撑伞,一边对李大娘的话语感到不解。
上京来都来了,都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在路途上,难道连回府一天、见见亲人的时间都没有么?
陆修适时出声,打断了姜洛的思索,将伞撑开,拱手道:“陆某谢过。这附近驻扎了个营子,不若我们三人骑行到那里去借宿一宿?”
凭借着前世的隐约线索,陆修大概能猜出姜洛的身世。
但也正是隐约知道些什么,他才觉得不应该让姜洛知道她的父亲。
姜洛侧望陆修,又看了看李大娘,出声道:“好呀,咱们一起去吧。”
李大娘亦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对璧人站在一起,应许道:“既然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咱们只能在郊外留宿一晚了。”
说罢,三人分别上马,由陆修打头引路,直奔向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