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童熬好的汤药喂给师父喝,他却偏过头,示意刚结束祭礼赶来的令诺师兄接过药碗,我站起身,从床边退开。
师父喝过汤药,师兄扶他起来半靠着床头,他用气息微弱的声音说,“小离,这位先生是静启的叔父,亦是你母亲生前的挚友,你与静启收拾收拾同他一起下山罢。”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暮云墟,虽然我不愿意当暮云墟的掌门,但是天涯海角,先前我听静启形容的暮云墟之外那样热闹,可我哪里都不想去。
师父望着我,眼里充满了错杂的情绪,一时像是疼惜,一时又很决绝,我想起前些天他同我说的话,许是这位长者又同他说了些话,令他更加憎恶我的母亲,连带我亦不愿意相见了。
他说,“小离,为师望你离开,是担心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会如同我此刻一样的憎恨我自己。”
“师父!”
“我没有资格当你的师父,从前的种种,就当作尘土随风散去,我同你自此刻恩断义绝,日后你若是恨我,与我寻仇,只要我一息尚存,定在此恭候。”
说完,他同我抱了抱拳,转过头,忽然向前一低,吐出一口鲜血来,惊得小童大叫起来,“掌门!”
他用衣角拂了拂唇边,转过身来望着我,唇角还带着一丝血渍,“不过我恐怕等不到那一日,只得先同你做个别了。”
我想要上前替他诊脉,师父摆手拒绝了,此刻他气若游丝,我不敢再说一个字,心中还存着一丝执念,但愿他休息一阵子,醒来发觉不过是一场梦,依旧留我在暮云墟修行。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令诺师兄都惊得半晌都为缓过神来,对着我看了半天,竟没问出口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