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只想和离的一百四十二天(1 / 2)首辅夫人只想和离首页

听阮亭这么一说甄玉棠十分讶异,神色凝重,“形势竟然这般危急?可何为我参加赏花宴时没有听那些夫人们提起过。”

索延汗率领十万铁骑直逼京师,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如若京师沦陷整个大晋朝就会覆灭。

可是京城里却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赏花宴、春日宴隔三差五就要办上一场奢靡享乐。

“索延汗攻下了陇西又攻下了西安府西安府的总督魏同尸位素餐贪生怕死,唯恐朝廷事后追究于他用重金贿赂索延汗和索延汗私下形成商议只要那十万大军并不侵占西安府,索延汗要怎样都由他去。”

甄玉棠眉心蹙起来,当今圣上沉迷长生不老之术宠信道士与宦官,常年不理朝政。

下面的官员上行下效,贪污横行霸道官场上风气很是恶劣。

可魏同的举动还是让甄玉棠感到惊讶,“他竟这般胆大!他为了自己不受责罚,拿整个大晋朝的安危当做玩笑!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总督的?”

“魏同没多少本事,阿谀奉承在背后抢功劳的本领倒是不错。”阮亭话里带着讽刺。

他接着解释,“索延汗收下了魏同的十几万两白银和上千匹绸缎,放弃侵占西安,改道而行,去到了辽东,然后通过古北口直逼京师,眼下就快到通州了。”

去年李春言执意收复辽东的失地,因太过心急,被高庐捏住了把柄,从而被皇上处死。

几个月过去,索延汗又通过辽东攻占京师,说来也是可笑,不知此刻皇上心里会不会很是后悔?

“魏同知而不报,欺上瞒下,那个时候又恰逢过年期间,各府都在休沐,无人理事,也无人敢扰圣上的兴致,外敌入侵一事,就这么被瞒了下来。一直到最近,蒙古铁骑就快兵临京师了,纸包不住火,事情才传到了几位皇子和皇上耳朵里。”

阮亭解释的很详细,甄玉棠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底下的官员敢欺上瞒下,归根究底还是当今圣上太过昏庸无能,无法给予臣子以震慑,最后遭殃的却是无辜百姓。

索延汗是鞑靼的首领,鞑靼是蒙古的一支,而蒙古自百年前,便与大晋交恶。如若索延汗率兵到了京城,断然不会放弃围攻京师的好机会。

也就是说,京师的处境甚是艰险。

前世也有这一档子事情,然和这一世的时间对不上,要再错后一年多时间。况且,甄玉棠也没有向阮亭打探过朝堂上的消息,最后是怎么击退索延汗的,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她急急问了一句,“朝廷有这么多官员,还有内阁在,可拟定解决的法子了?”

“尚未。”阮亭摇了摇头,“许多官员,以内阁首辅高庐马首是瞻,都在等他的主意。”

说着话,他拍了拍甄玉棠的手,安慰道:“官场上有多么的郎君在,总会有解决的法子,别担心。”

甄玉棠“嗯”了一声,蹙着的眉尖儿渐渐舒展开。

有前世的记忆在,大晋朝确实不曾因着这一次的入侵而覆亡,可中间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简单,索延汗兵临京师,对京郊的百姓烧杀抢夺,有不少子民命丧外敌之手。

她是安全的,可仍有不少人丧命。

她在京郊的庄子上住过一段时间,也曾跟着附近的住户一起上山采摘葡萄,那些人并不富裕,却淳朴热情,打了只山鸡,熬了香浓的汤,还要给她盛上一碗送过来。

更何况,她在泰和县长大,并非不知民间疾苦的姑娘,她时常和市井人家接触,像她、像那些京郊百姓,不是世家权贵的牺牲品。这些人的命,也值得被保护。

甄玉棠顾不上是否会暴露她重生的事情,赶忙提醒道:“阮亭,索延汗不会立即攻下京师,他一定是在京郊驻扎,若未及时疏散那些百姓,索延汗在草原上长大,野蛮嗜杀,京郊的百姓会有危险。京郊百姓的性命,便是他用来向皇上和朝廷施压的最好的方式。”

阮亭的目光落到甄玉棠身上,眸色晦暗了几分。

若他是甄玉棠,也会守口如瓶,绝不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拥有前世记忆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吐露前世的事情。

可为了京郊的那些百姓,甚少在他面前提起朝政大事的甄玉棠,顾不上那么多了。

甄玉棠注意到阮亭的视线有些复杂,不解的道:“怎么了?”

“没什么。”阮亭晦暗的眸色散去,勾了勾唇,“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这就与杨大人商议如何处置京郊的百姓。”

“好呀,你快去吧。”甄玉棠也没多想,吩咐樱桃拿过来锦氅。

待阮亭披上后,甄玉棠抿唇笑了笑,“夫君,你也别太心急,就像你说的那样,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少皱些眉呀!”

面前的女郎,姿容娇嫩,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糯的,带着江南女子的柔情婉约,如春风拂过,阮亭心中的焦躁一下子散去,亲了亲她的眉心,这才离开。

有甄玉棠陪在身边,确实不必太过焦急,事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

阮亭直接去求见杨清和,“大人,如若放任京郊百姓的安危不管不顾,届时会有不少子民失去性命。不如赶在蒙古大军到来之前,把京郊的百姓收容在城内。”

杨清和精利的视线中,多了些诧异。

外敌即将到达京师,朝堂上下惶惶不安,文武官员协商抗敌之策,然关注点在于兵马、武器、粮草等,无一人在意京郊百姓的生命。

杨清和宦海浮沉多年,所思所虑和年轻官员有很大的区别,“阮亭,战争势必会有流血和牺牲,牺牲一小部分人,保证一大部分人的安危,在老夫看来,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他看重阮亭,才有了耐心多说些话,“时间紧迫,转移京郊百姓,需要相当一部分人手和银钱,把他们收容进城内,一日三餐和住所该如何解决?况且,就算朝廷愿意,也不见得那些百姓愿意进到城内。即便是危急时刻,舍弃家产与田地,是需要魄力和勇气的,更多的人宁愿待在家中等死。”

杨清和说的道理,阮亭岂会不明白!

战争一触即发,他本就不是软心肠的人,也知道大局为重,总要有人牺牲,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可甄玉棠甚少在他面前流露出担忧,他愿意为了甄玉棠,试上一试。

再者,在几年前,许是他不会这般感同身受,权贵和普通百姓之间,仿佛存在着天然的沟堑,权贵高高在上,利益至上,必要时可以牺牲无辜百姓的生命。

然他在泰和县待了那么长时间,他愿意,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尽其所能的保证更多人的安危。

是甄玉棠赶走了他的冷硬和淡漠,他想像她一样,做些无愧于心的事情。

“大人,总要有人牺牲,下官也明白,牺牲的人绝不会是城内的世家和权贵。只是,下官想问大人一句,依照大人的意思,此战,打还是不打?”

杨清和为官多年,旁人一个眼神,他都可以迅速理解那人的意思。可这会儿,他倒是搞不清阮亭的意思了。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只是道:“不打。”

京师的兵马多是些老弱病残,哪里打得过?

“下官和大人的想法一样,既然此战不打,便可以抽调人手安排京郊的百姓进城。只需收容愿意京城的百姓,不愿意的,也不强求,是生是死,选择权在他们手里。百姓进城后,如今这天气,并不寒冷,可以把百姓安置在街道上,不费多少功夫。

至于一日三餐,先让百姓携带些干粮,再由衙役统一发放粮食,世家权贵也会施粥。虽然麻烦些,可只要做好准备,并非无法完成之事,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杨清和笑了一下,“阮亭,你还年轻,纵然你说的有理,可老夫为何要为了那些百姓给自己身上揽麻烦?”

阮亭还是没有说些恭维的话语,“索延汗目的不是嗜杀百姓,而是强占钱财,施加压力,从而逼迫大晋与蒙古互市,解决蒙古物资匮乏的问题。

如若放任索延汗虐杀京郊的百姓,这种情况不会只有一次。难不成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直接舍弃掉一城的百姓吗?况且,那些百姓也是保护京师的屏障与助力。京师兵马不足,若朝廷愿意收容京郊的百姓,这是在释放大晋兵强马壮的信号,可以虚张声势,让索延汗心生忌惮。

此举亦可以稳固民心,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如果京郊百姓得知朝廷放弃了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旦他们心生怨恨,与城内之人来个里应外合,届时无需蒙古大军攻入,京师的防线便会被击破。

这只是下官的愚见,还需大人拿定主意。”

杨清和眯着眼睛,沉沉思忖着,恍若在面前芝兰玉树的郎君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沉稳内敛却也有着热忱,“罢了,老夫就给自己找一次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