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正在府门口和其他小厮说闲话余光看到王娘子的身影,他收起了笑意,语气不善“大人和夫人不在你来做什么?”
时隔多日,再次过来被阮府一群小厮狠狠揍了一顿的场景浮现在王娘子脑海里。
她不由得打了个颤秃了一大块的头皮也跟着疼了起来,阮府的小厮可是硬生生把她的头发拽了下来,足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地方呢!
王娘子生了退缩之意,可想到京师的繁华富贵,她浑浊的眼睛露出满满的精明“就算阮亭这个白眼狼不认我我也是阮亭的亲娘,怎么不能过来!”
平时打算驱赶王娘子不料王娘子又使上了拿手好戏。
她用温如蕴教她的法子恶狠狠的道:“我找阮亭和甄玉棠有事我要进去!你们要是敢拦着我我就一头撞死在阮府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阮亭是怎么苛待他亲生娘亲的!”
平时想起阮亭的吩咐,他佯装害怕了王娘子的这番威胁,把王娘子请进了府。
平时道:“大人和夫人都不在您先去厅堂坐着。”
王娘子得寸进尺继续撒泼,“阮亭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凭什么要让我去厅堂待着那是待客的地方,我要去他与甄玉棠的院子里等着。”
平时摇了摇头,把王娘子领到了卧棠院。
王娘子四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单是熏香的镂空香炉,都是金子做的,外间的多宝阁摆着各类金银珠宝,一派富贵气象。
她心底深处的贪婪涌上来,阮亭只是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读,翰林院还是个清水衙门,阮亭就攒下来这么多家底,等到日后阮亭一步步升职,只会越发煊赫。
如果阮亭愿意重新认她这个亲娘,泼天的富贵都是她和阮娴的。
卧棠院的丫鬟给王娘子上了茶,王娘子打量着她,“这是甄玉棠的屋子?”
那丫鬟道:“是夫人的寝屋。”
王娘子眼珠子转了转,“我不喜欢别人伺候,看着你们我嫌碍眼,你们都下去。”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这才退出去,转身出屋的时候,她翻了个白眼,夫人和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王娘子果然闹着要进府。
屋子里只剩下王娘子一个人,她朝外看去,没看见人影,这才放了心。她稳着心神,脚步轻轻进去里间,直接朝拔步床走去。
等到了床头,王娘子拿出藏在怀里的香囊球,想起温如蕴的交代,她又黑又粗的双手不仅颤抖起来。一旦把这个香囊球放过去,甄玉棠可就生不出孩子了,何况,如果这件事被甄玉棠发现了,甄玉棠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娘子目光惶恐,双手越发颤抖,迟迟拿不定主意。
突然,走廊上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里,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是有丫鬟要过来了。
王娘子顾不上犹豫,心一横,匆匆忙忙把香囊球藏在褥子底下,然后又急匆匆去到外间,做了坏事,她那心跳声比锣鼓还要喧嚣。
王娘子坐不住了,脸色发白,手脚冰凉,担心被其他人发现,她对着走廊上立着的丫鬟道:“老婆子我刚才喝了一杯茶,既然没有人在,那我就先走了。我来过的事情,不必告诉你们夫人和老爷。”
像是背后有条狗追着似的,王娘子脚步匆匆的离去。
等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那丫鬟转身出府,去衣香阁找甄玉棠禀告这件事。
听闻此事,甄玉棠并不意外,铺子里的事情也都忙完了,她不再待下去,直接回到府里。
“夫人,王娘子不让奴婢待在屋里,她自个在屋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王娘子神色很匆忙,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甄玉棠眉头微蹙,王娘子不会无缘无故到她的屋子里,她仔细环视了一周。
那丫鬟道:“夫人,奴婢刚才看过了,没发现少了东西。”
甄玉棠缓缓摇头,“未必是少了东西,也有可能是王娘子留下了什么东西。瓷瓶里、箱笼里,还有香炉里的香,凡是隐蔽的地方,你们都仔细找一遍。”
即便她知道温如蕴是幕后黑手,可前世等到甄玉棠离世后,温如蕴的诡计才被揭露出来。
那时候她成了魂魄,除了待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成,又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温如蕴究竟是怎么害她的,甄玉棠并不十分清楚,只能依靠一些线索来猜测。
樱桃还有其他丫鬟们立即去检查,不一会儿的功夫,樱桃过来:“夫人,没有发现多什么东西。”
甄玉棠微微皱了皱眉,她慢慢环视一周,温如蕴要借王娘子的手来害她,所投放的东西一定不会离她太远,最好是近着她的身,让她日日夜夜的接触,才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儿,甄玉棠神色严肃起来,快步走到床榻前,掀开帐幔,一把掀开铺着的褥子,目光落到葡萄纹镂空香囊球上,“这个香囊球是谁放过来的?”
樱桃看了一眼,茫然的道:“夫人,我确实放了一个香囊球,但不是这个样式啊。”
听樱桃这么一说,甄玉棠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香囊球上,王娘子把樱桃放过来的香囊拿走,重新替换了一个。
“樱桃,你请陈大夫过来,让他看一看这个香囊球可有异样。”
“是,夫人。”樱桃立即出府,
屋子里很安静,烛台上点了灯,烛光跳跃的影子映在地面上,甄玉棠托腮,一边等着陈大夫的到来,一边凝神思忖着这件事。
天空昏暗下来,阮亭一身锦氅,大步进府,深秋的冷凉萦绕在他的眉宇间,“我听平时说出了事情。”
“你回来了?”听到声音,甄玉棠回过神儿,浅浅笑了下,“也不是太严重的事情,王娘子闹着进府,偷偷摸摸在我床褥下面放了个香囊球,我已经让樱桃去请陈大夫过来了。”
望着甄玉棠浅浅的笑靥,阮亭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他喉咙有些干,微微拢紧手掌,“这还不是大事吗?你还笑着!”
“我不笑,难不成哭吗?”甄玉棠脆生生的道:“这次发现的及时,没有落入温如蕴和王娘子的陷阱,这是好事呀!”
她的优点有许多,心态乐观不杞人忧天就是其中之一。
阮亭轻笑着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冷凉犹在,是他的生母对甄玉棠动手,甄玉棠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有愧。
他不配得到甄玉棠的喜欢,他永远无法补偿甄玉棠两世来受到的伤害。
说话的功夫,陈大夫过来了,他把香囊球打开,闻了几下里面放置的香料,随即他翻来覆去的查看,眉头深深拧起来。
阮亭出声询问,“陈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大夫放下香囊球,“老夫刚才闻了里面的香料,就是寻常的香料,没有添加任何可以致使女子无法有孕的东西。”
陈大夫是思成坊有名的大夫,他说香料没有问题,必然不会出错。
“香囊球的用途是给床褥锦被熏香,寒冬腊月的时候,也可以抱在怀里暖手。要动手脚的话,一般会从里面的香料下手。”甄玉棠轻声道,“香料没问题,可是,王娘子费了那般大的功夫,不会只送来一个没有异常的东西。”
阮亭掀开袍子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桌沿,低沉的声音响起,“香料没有问题,那香囊球呢?”
陈大夫一愣,“老夫先入为主地以为容易从里面的香料下手,倒是忽视了这个小小的香囊球,阮大人与阮夫人稍等一两日,老夫把这个香囊球带回去仔细研究,等有了结果,就来禀告阮大人。”
阮亭与甄玉棠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到了第三日,陈大夫就登门了。
“前天晚上阮大人的猜测没有错,问题确实出现在这个银制的香囊球上,这个小小的圆球,被浸泡在掺杂多种让女子无法有孕的药汤里,浸泡了估摸着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再通过熏香释放出去。
寻常需要大半年才能起作用,可这个香囊球被浸泡的时间久了,药性极烈,贴身接触一个月,便会起效。”
“多谢陈大夫。”甄玉棠静静听着,盈盈的杏眸涌出几分冷厉,温如蕴两个月前就在谋划这件事,当真是心狠手辣!前世她十年里未有身孕,也是温如蕴搞的鬼。
向陈大夫道了谢,送走陈大夫后,甄玉棠转身看向阮亭,“温如蕴算盘打得不错,她没对香料动手脚,而是在香囊球上下了功夫,寻常人哪能提防那么多?极大可能会被蒙骗过去。
还有,如今是深秋,就快到寒冬了,我习惯晚上的时候抱着香囊球暖手。如果没有发现这个香囊球,我一定会中招。”
这一世她早有提防,然前世的时候,阮亭没有与王娘子断绝关系,王娘子与她住在一个府里,她还是甄玉棠的婆母,进入甄玉棠寝屋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王娘子悄悄把一个香囊球放在她屋子里,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甄玉棠根本不可能发现,自然也就落入了陷阱里。
甄玉棠冷声道:“阮亭,如果不彻底解决王娘子与阮娴,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
阮亭长叹一口气,“玉棠,是我还有阮家人对不起你,我会给你个交代。”
接下来,甄玉棠待在府里不出门,放出消息,说她患了严重的怪病,韩晚与唐苒以及其他好友前来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