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他睁眼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周围一片雪白,有很多穿着白大褂或粉大褂的人来去匆匆,那个时候的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医院是什么概念,他只知道在自己看到这些人的身影,听到这些人交谈的声音时,他浑身都下意识颤抖着。
上一次的事情早已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同样是好多人聚集在一起,同样那些人在往来交谈。
他恐惧那些陌生人,恐惧他们的声音,恐惧他们的靠近。
所以在一个身形同样高大的白人医生手中拿着听诊器靠近他时,他下意识便用自己身旁触手可得的东西用作武器,防御这个外来入侵者的靠近,试图保护自己。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周围那边的人太多,而他却仍旧只有孤身一人,是一个渺小到几乎让人不放在眼底的小屁孩,所以他想要全身而退,靠的不能是蛮力,而应该是智力。
当时他也并没有思虑到为何自己身上的伤口有被药物处理过,他一心只想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所以他再一次制造了混乱,又因为是在医院,因此这一次显然更加容易。
于是成功之后他又继续像疯了一样往外狂奔,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次他逃离得真的很容易,身后似乎也没有人怎么追他。
这个认知让他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这时候他也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疼痛,简直就像有无数只又长又粗的针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往他身上扎一般,阵痛细密又剧烈。
他的手往下摸了摸自己胸部周围,因为瘦得太过可怕,他的身体几乎就是一层薄薄的黄黑色的皮,包裹着里面的骨头和五脏,因而很明显就摸到了断裂跟交错的肋骨。
那种疼痛总让他一口气哽在胸腔之内,就连呼吸引起的胸膛微小起伏都会瞬间牵扯神经,受到的痛楚也呈指数倍增加。
他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都无法再动弹半分。
其实他身上的伤还不止这些,他的双腿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走路也只能一瘸一拐,甚至于就在前不久,他的腿差点就会被打断。
也是因为人在遇到一些可能极度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的时候,总能激发意想不到的潜力,因而他才能一次一次地忍受着这些痛苦继续坚持。
因为他不想死!
他一定要活着,一定!
凭什么别人可以好好地活着,而他却不能?
凭什么?
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永远如此这般,连最基本的自己的生死都无法由他自己掌控,这不该是他!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咬牙坚持,就是因为……他不信命!
他只信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