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程雪心终于醒了过来，她把慕玉瑶搂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慕昭华一面让人去告诉慕云庭一声，一面擦着眼泪让夏荷赶紧去给程雪心端一碗粥过来。

程雪心勉强喝下了几口粥，就对着周漓摇了摇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慕昭华仍然守在程雪心的床前不肯离开。

程雪心对着慕昭华微微地笑了笑，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眼睛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慕昭华心中酸楚，踌躇了许久才开口道：

“雪心，这次是云庭过分了，我会去禀报母后和皇兄，定会严厉的责罚他，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程雪心笑了一下，轻声说：

“姑母，王爷没有错，我和柳将军确实是清白的，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把王爷当做心上人，对他只有礼敬，没有情分，所以落得个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报应。”

慕昭华的眼泪汹涌而出，哽咽着说：

“雪心，你何必说这样负气的话，你对云庭的情谊，姑母都是看在眼里的。”

程雪心淡淡地笑了笑说：

“那不过都是尽为妻的本分罢了，算不上什么情谊。姑母如若肯帮我，就替我去父皇面前走一趟，让父皇下旨准许我和王爷合离。如若姑母不方便，等我能走动的时候就自己去求。”

慕昭华慌忙拉了程雪心的手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云庭已经后悔了，这几天都不曾吃喝，他不会答应合离的，你父皇和皇祖母都不会答应的。”

程雪心的嘴角翘了翘，眼睛里依然没有一滴泪，平静地看着慕昭华说：

“姑母，景岚命人捆绑我的时候，曾悄悄地告诉我，我的表兄杨瑾风其实早就被王爷杀了，一直囚禁在忠义侯府的那个人是岳家长孙岳承平，这件事情父皇必定也是知道的。”

慕昭华惊讶不已，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程雪心把手从慕昭华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轻轻地笑了笑说：

“姑母，我表兄杨瑾风罪孽深重，即使王爷杀了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害死了思柔。可是，父皇和王爷不该骗我的，我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对父皇和王爷感激在心，现在却发现自己被耍的像个傻子一样。”

程雪心两只消瘦苍白的手交叉在一起，她盯着自己的指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若不能脱去庄亲王府的身份，那便真的是杨家的不孝子孙了，剩下的也只有死路一条，请姑母帮帮我吧！”

慕昭华哭出了声，她伸手摸了摸程雪心瘦得只剩下了一层皮的脸颊，哽咽着点了点头。

慕云庭站在慕昭华出府的必经之路上，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苍凉。

慕昭华掀开轿帘，哭得红肿的眼睛盯着慕云庭看了一阵，最终还是难过地说：

“她什么都知道了，放她走吧，这样她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慕云庭默然不语，看着慕昭华乘坐的轿子走远，他才按着胸口斜靠在了身旁的花树上，嘴角有淡淡的血丝流出来。

裕德二十六年初夏，裕德皇帝颁布圣旨准许庄亲王慕云庭和王妃程雪心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