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一片哗然,各种各样的流言传得纷纷扬扬。
武安侯程景义和侯夫人赵氏如遭雷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第二天裕德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忠就来了武安侯府传旨:武安侯程景义晋一等公,封为安国公,世袭罔替。侯夫人赵氏封正一品夫人,程家其余男子和女眷皆得封赏。
安国公府顿时风头无二,洛邑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被这两道前后矛盾的圣旨给弄糊涂了。
二夫人安美玉数次前往庄亲王府求见,却始终没能够见到程雪心。
夏末秋初的时候,几辆四架马车驶出了庄亲王府,即将临产的春草由天池扶着,一直追着马车送到了凤吟街的街口才停下来。
秋初的暖风吹起了马车上的纱帘,慕玉瑶咯咯地笑着把头伸出窗外去看风景,还拉着程雪心的手惊喜地指着外边说:
“母妃,你看,我都没见过那种鸟儿!”
一身月白长裙的程雪心抱着慕玉瑶坐在姚如霞对面,闻言笑了笑,扭脸往外面看了一眼说:
“瑶瑶,这种鸟儿叫大雁。”
“母妃,她们看起来很亲密,肯定是好朋友。”
慕玉瑶高兴地看着外面,她很少出王府玩,也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同龄伙伴,义母家有两个小妹妹,母妃说是她的堂妹,以后会是她的好姐妹,也会是她的好朋友。
身形消瘦的程雪心挽着流苏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耳朵上惯常戴着的那对白玉心形坠子不见了,换成了一副普普通通的珍珠耳钉。
程雪心看着翩然飞去的一对大雁,笑了笑对慕玉瑶说:
“它们不是好朋友,它们是夫妻,大雁一生只会要一个伴侣,是最忠贞的鸟儿了。”
慕玉瑶似懂非懂,但是也知道母妃是在夸这种鸟儿,于是对着程雪心裂开小嘴笑了起来。
姚如霞把脸悄悄地扭到了一边儿,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外院的书房里,慕云庭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书桌上还另外放着高高的一叠明黄折子。南境战事吃紧,战报一封封地送到洛邑,很多都直接送到了庄亲王府。
无劫把一杯热茶放到桌角,然后小心翼翼地窥着慕云庭的脸色说:
“王爷,任老先生和姚夫人已经出发了。”
无劫不敢提程雪心的名字,这几个月里,程雪心绝口不提慕云庭,慕云庭也从不进玉笙阁,直到今天程雪心跟着任钧川出发,慕云庭依然是毫无表示。
慕云庭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依然落在手里的折子上。
无劫在心里叹了口气,难过地往往外面走去。
就在无劫要走出门的时候,慕云庭忽然淡淡地说:
“你和无介一起给本王收拾行装,我们这几天就出发去南境。”
无劫忙应了一声,却不敢多问一句话。
门被轻轻地关上,慕云庭手里的折子瞬间跌落在地上,她终究还是走了,连一句话也不肯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