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0章 女东家(1 / 2)我有身世要继承首页

今晚的月亮真圆,跟离开皇宫的那个晚上一样。

脑中再次浮现出韩太妃毅然决然跃下城楼的情景,含着泪,带着笑奔向死亡。

开始不是这么计划的,韩太妃和那个冒充的宫女只是引开宫门守卫,为她制造溜出宫门的机会罢了。

韩太妃是未来皇上的生母,暮国未来的太后,即便被牵连也不会危及性命。

可她为什么要跳下去,自寻死路。

伏荏苒如此质问弗諼,不等弗諼回答,率先嗤笑出声,兀自自嘲,她已经想到了原因不是吗。

韩太妃为了她能堂堂正正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天牢之事,丽昭仪莫名其妙出现在天牢定然是有人在操控,而她是宫中唯一与丽昭仪来往的人,恰好她又在案发现场,背后真凶首当其冲就会怀疑她。

丽昭仪刺杀皇上之事,伏荏苒成了嫌犯帮凶。

云桑县主若不死,即便逃出皇宫她也只能永远做个弑君的逃犯。

韩太妃不死,便无法证明一同坠落城楼的人就是云桑县主。

韩太妃的死就是那具尸体身份的铁证。

伏荏苒折返回宫本想揭露天泱国的阴谋,反倒害死了韩太妃,愧疚和懊悔在心中交杂。

那一趟算是得不偿失。

寂静的月夜总是容易让人伤感,伏荏苒抹着眼泪,从床板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手指来来回回抚摸着。

这是韩太妃交给她的信,让她帮忙送到那个深爱的男人手里。

韩太妃一生都被困在了暮国皇宫里,所有感情都随同时间一同沉淀在了心底最深处。

那时的伏荏苒不知,这份信是韩太妃对人世最后的的迷恋和遗憾。

伏荏苒担心自己粗心把信损坏或弄丢,就装在小布包里,又缝进衣服内衬里。

伏荏苒醒来后就去找信,幸亏她的衣服都没丢,被随便地扔在了衣箱边角,她立马把信找出来藏到了床板底下。

“我一定把信送到他手里。”

伏荏苒声音嘶哑着保证,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蔡婆子和刘婆子就开始给伏荏苒收拾,不仅换上了最繁复、精致的衣裙,还画了淡淡的妆,只是那如瀑布般的头发依旧铺展在头顶没有动它。

伏荏苒昨夜睡得晚今日也就醒的晚,所以等两个婆子拾掇完了她才醒,听屋里没人才稍稍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顺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将她拾掇地这么好看,还专门找人伺候她,伏荏苒还真有点猜不准这个东家到底是敌是友?

不管是敌是友,以她的处境,以不变应万变最为稳妥。

日头渐渐升到正空,又缓缓西斜,落入山丘,直到天黑安静的院落中才传来了动静。

伏荏苒等了一天等得浑身酸疼,听见声音,当即集中精神,端正躺好装尸。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朝着她屋子方向传来,而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紧接着又合上。

伏荏苒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还要不断告知自己要冷静,绝不可以露馅。

屋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进来的那个人似乎就一直站在远处,一步没动,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朝床边迈步走来。

“一模一样,每次见你都让我感到震惊,好像你又活过来了。”

那人开了口,是个女人声音,声音轻柔绵软,十分悦耳,但语气隐隐透着股戾气。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从额头、眉骨、鼻梁、眼窝,一直到鼻梁、嘴唇、下颌、脖颈。

温热的掌心在伏荏苒脸上一寸寸抚过,动作轻柔,却让伏荏苒莫名感觉危险。

一模一样,这女人莫非是在说圣主,她认识圣主?

可她的冷硬的语气又不像是在说朋友,反倒像是仇人。

“今天我给你带了样好东西,不会像上次那么折腾,是一瓶水。”

她边轻声说着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方木盒,木盒打开里面还有个小木盒,小木盒再打开还有木盒,一层套一层,层层包裹下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琉璃瓶,里面装满了有些发黄的东西。

她隔着厚厚的棉布将琉璃瓶拿出来,揭开盖子时也隔着厚厚的棉布,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上。

她笑盈盈地道,“这叫绿矾油,威力无穷,连最坚硬的铁都能腐蚀,若是不小心滴一滴在皮肤上,皮肤瞬间就会溃烂,残忍至极。你说,这么厉害的东西,还能耐你不得?”

伏荏苒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她这下彻底确定这个女人和她有仇,不,准确说应该是和她母亲有仇。

她这是什么命啊,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的娘到底有多少仇人啊,刚走了一个太后,又来一个疯女人。

这东西要真这么厉害,她不得直接把命交代在这呀。

而且听那女人的意思,她昏迷这段时间没少想办法折磨她,她还能醒过来也是命大。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拼上一拼……

伏荏苒正进行着心理活动,耳边已经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满是不可置信。

伏荏苒将预想的打斗方案缓了缓,安静躺着,就听那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伴随着脚步趔趄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锐利的尖叫,那尖叫声犹如炼狱中的厉鬼,承受着无穷的折磨。

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悠长疯狂,坐在院中纳鞋底的蔡婆子和刘婆子听见这叫声心都跟着狂跳,苍白着脸,却还要继续埋头纳鞋底,假装没听见,双手却已战栗不止,针都捏不住。

随行的护卫如木桩般一动不动,面不改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拔不掉、烧不烂、斩不断、泡不软,刀枪不破,连绿矾油都不怕,你就是个怪物!”

女人嘶吼着拔出匕首,对着伏荏苒黝黑亮泽的长发不停砍着,将身下的褥子都砍破了,棉絮满天飞,而那发丝依然如旧,没有一根断裂。

女人红了眼直接伸手拉扯那些头发,动作野蛮,扯得伏荏苒头皮生疼,却还是强忍着没有醒来。

而女人的双手却在触碰到头发上残留的绿矾油后痛苦地叫喊起来,一双娇生惯养的手掌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血水蔓延,却又很快被吸收,变成一片焦炭。

女人疯喊着外面的人,“长山,长山,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