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老身。”刘大娘平生最恨他人喊她婆子，可在喻家，却也只能应了。

“等着，我回禀了老太太再说。”门房一贯都是这般，所谓的小鬼难缠，没得买路钱，只能受磋磨。

刘大娘脸色不太好，不由得抱怨，“带着你来，倒是没得走运，还要再等，只怕你这桩姻缘是不成了。”她之前将柏令仪往这头送，对着姻缘不过是有四成把握，可见了这屋子，倒是想着若是能有八成便好了，如今门房一盆冷水浇头上，她只是觉得被下了脸面。

不过这次门房倒是没有让他们多等，没一会，小门就开了，门房出来，斜着的三角眼瞥了一眼柏令仪，透出了里头的精光，“老太太请你们进去。”

刘大娘自是千恩万谢，嘴里念着佛地进去了。

门房眼眸中掩藏不住的鄙夷，或是他压根就不想掩藏。

而柏令仪则不卑不亢，门房不动声色。

前头并没有人带路，好在刘大娘记性不错，七拐八拐着，虽然绕了一点路，不过好歹绕到了不是。

正好，柏令仪的目光便与老仆曹婆子对上了。

曹婆子领了她们进去。

喻老婆子正坐上头，穿着小棉袄。只见她尖下巴，狐狸眼，嘴巴扁平略宽，脸上的褶子被厚厚一层粉给铺平了，手上带着几个金镯子，据说那是入喻家门时给的聘礼。

“来了。”喻老婆子声音不咸不淡。

刘大娘腆着脸，哎了一声长，“来了，给老太太请安了。”

她回头，骂了柏令仪一句，“真是没颜色的东西，赶紧跪下给老太太见礼，快点。”

柏令仪低垂着头，心头一紧，轻轻握了下拳头，跪下，“给老太太见礼。”

“真是可怜见儿的，这就是你走丢的姑娘了？”喻老婆子声音很薄。

刘大娘嘿嘿笑，应了是。

喻老婆子抬了下巴，连手都懒得伸，示意曹婆子过去瞅瞅。

曹婆子蹲下瞅了柏令仪一眼后，便伸手粗鲁地托起了柏令仪的下巴，“老太太。”

喻老婆子眯了眼，在不经意间，咬了下后槽牙，一时气氛停滞了一会，众人无声。

过了一会，喻老婆子才舒缓了一口气，“真是一个好美人胚子，要我说，还真跟刘氏你一点儿都不像。”

刘大娘微微变了下脸色，打哈哈地说：“村子里头的人都说，我们这是歹竹出好笋了。”

“那是。”喻老婆子颔首，“这副容貌，只怕过了门了，我那儿子都不懒怠读书了吧？”

刘大娘一听，也有些着急了，刚要辩驳上一两句，却见柏令仪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话来，“喻老太太......你怕是......只能让你的二儿子娶我吧？”

柏令仪只能这两个字眼咬得准确清晰，落在喻老婆子耳朵里头十分刺耳。

曹婆子一听，手一拍，“你这个野村姑，胆子倒是大！”

柏令仪不看曹婆子，只是盯着喻老婆子，喻老婆子沉下了脸，倒是刘大娘，上手就要打柏令仪，“好啊，我说你怎么蹿唆着我带你来，你是来得罪人的？我非打死你不可！”

“行了。”喻老婆子听着曹婆子的喊声与刘大娘的撒泼声，心里头越发烦躁，她想赶柏令仪出去，可却不能。

“曹婆子，你带着刘氏下去吃茶，我和这姑娘说上几句。”

曹婆子只能应了，伸手拽走了不愿出去的刘大娘。

“你胆子倒是大。”喻老婆子站了起来。

柏令仪勾唇一笑，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喻老婆子一听，愣住了，抖着手：“你......”

“现如今，你觉得，我能否跟你谈上条件？”

喻老婆子抿了唇，“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可以带着你心心念念的书籍过门，但是......我不嫁喻予潮。”

喻家婆子皱眉。

“你还有一个儿子吧？”柏令仪淡然地提醒喻家婆子，她还有一个长子。

喻家婆子有些吃惊了，“你的意思是？”

“我嫁喻予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