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又受重击,李大木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心里把祁天然恨了个死。
这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倒翻的笔袋,里头滚出的美工刀正有一半漏在外头。
李大木努力伸长手把美工刀够在手里,脑子里想象出了奶猫的一百种死法。
首先,他要捉住这只活畜生,先用刀片剁掉那只会挠人的爪子,一脚踩烂。
再用刀尖划开它柔软的肚皮,不,不行,那样它很快就会死了,他要先划开它的脊梁,让它蠕动着受苦,想死又死不了,最后,等他欣赏够了它的惨状,再一刀片划开它的肚皮,让它里面腥臭的脏腑流一地,让太阳好好晒晒这烂心烂肝烂肠子。如果它命大,这时候都还不肯死,那么他会割开它的气管,最后送它一程。
李大木这么想着,一种莫名的快感从他的尾椎骨升起,啊,他想起来了,这种事他做过的,他嫉妒那些娇声娇气的小东西,圆溜溜的眼睛,干净的被毛,浑身香喷喷吃着进口猫粮,对人类毫无戒心,活着的时候各有各的可爱,死掉之后的小尸体却是一样的冰冷和脏兮兮,这些小东西脆弱的很,这么做非常容易。
他不由自主舔了下唇,眼神像下水道的脏污一样粘到祁天然身上,这么想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缕黑油油的发丝,正顺着他脚踝的伤口处悄无声息地往里钻。
祁天然用爪子把黑雾像气球一样拍来拍去,黑雾以为祁天然在跟他玩,也兴致勃勃地绕着它的小爪子飘。
正拍着呢,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仿佛被什么很恶心的东西盯着似的。
一转头,正对上李大木阴鸷的视线。
祁天然被那赤裸裸的恶意恶心得够呛。
就在这时候,李大木动了,他捏着寒意森森的美工刀,往祁天然的方向匍匐而来。
不,这不是正常的匍匐,人类的关节无法扭曲得像蜘蛛一样,核心肌肉群的发力方式也不对。
祁天然背脊一凉,危险!
他猛地从原地跳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祁天然跳离原地同时,李大木把自己像一只人形蜘蛛一样发射了过来,冷光一闪,美工刀在地上砰地折断了。
祁天然发觉李大木的状态很不对劲。
作为一只猫,在夜晚他的视力依旧良好,动态视力尤佳,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游蛇一样的东西缠在李大木的膝关节上。
一击不中,李大木迅速转身,身姿怪异地贴地寻找着祁天然。
他的眼白外翻,白眼球充满了整个眼眶,下颌关节脱出,半条舌头耷拉在口唇外,已经浑然不似个活人了!
这个鬼东西很快捕捉到猫崽子那小巧的身影,晃动着黏连的关节迅猛地爬了过来。
祁天然扭头就跑。
跑了两步,发现那鬼东西并没有追上来,又回头一看。
原来是黑雾挡住了那东西的去路。
也不知是长了几个胆,操纵着李大木身体的鬼东西竟然伸脑袋去咬黑雾。
那脑袋从鼻腔挂出两道浓鼻涕,涎水淌了一下巴,祁天然无端打了个哆嗦,要是被这玩意儿咬一口,咬不死人也恶心死人吧。
果然,黑雾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一步,想想气不过,这么恶心的东西也敢来碰它?
不要问祁天然是怎么从一团雾气里看出那么复杂的情绪的,他就是能感知到它的喜怒哀乐。
就见翻滚着的雾气团里忽然伸出一个黑色的拳头,一拳揍在李大木后脖子上,把他的脑袋都揍飞了出去。
李大木的脑袋飞上半空,连接脑袋和颈骨的地方全然断开,露出了里面黑油油的头发丝,半空中的脑袋和地面上的身体造成了一种藕断丝连的震撼效果,原来不知不觉中,黑色的头发丝已经代替血液和经脉,占据了李大木的整个腔子。
祁天然捂住眼睛,觉得自己要瞎了。
黑色发丝像油脂一样,从脖子的断口处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缠上身边一切能缠的东西。
面对发丝,黑雾可不像对李大木那样嫌弃了,它变得稀薄而又膨大,将从它身边游走着的发丝像捆毛线团一样绕进自己的内部,卷巴卷巴全部吞了。
吞完最后一口,仿佛抽丝剥茧到最后一层,芯子里包裹着的东西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祁天然凑近一看,是一根画画用的碳棒。
一个弱小到几乎虚无的白色身影瑟缩地窝在碳棒边,惊恐地看着黑雾。
祁天然用爪子拨了拨碳棒,一段记忆进入了他的脑海。
小树林中,穿着校服裙的女孩强忍着泪意对帅气的男孩道:“李萧晗,你能不要把昨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吗,求你了。”
男孩却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头:“放心吧,我谁都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