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恭恭敬敬道:“荣华公主,皇上请你速去御书房。”
心里怎么翻江倒海是一回事,但公主的包袱不能丢。
“本宫知道了。”梁绯絮此时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气到了内伤,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对着她说话,仿佛方才一切都没发生过。
两人沉默地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她在前,他在后。
深吸几口气,她咬牙道:“你刚刚为何亲我?”不行,她实在压不下心头的怒意。
“……”魏栖一怔,低声道:“不是公主让亲的么?”一万两,他在她心里倒是值钱。
她冷笑道:“我让你亲的是脸。”
空气缓缓静下,魏栖为难道:“……那,奴才还公主一千两表示歉意。”他说着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神色。
闻言,她气得转了身,卯足了劲儿瞪他。
魏栖立马停住步子,他低着头,可他清楚她在瞪他。
“你亲得我不舒服。”她冷冷道。
沉思片刻,魏栖一本正经道:“那公主再给点,奴才去练练。”
果然,让他再拿钱出来是不可能了。梁绯絮在袖中捏起拳头,她的理智要被他给烧断了,真想一拳打到他那张好看的脸上。
“你,做,梦。”
*
梁钊刚批完奏折,正要起身,只听“嘭”地一声,梁绯絮推门而入,那门开到极致后可怜地晃了晃,外头小太监赶紧拉门关上。
“儿臣见过父皇。”
“脸这么黑,是谁惹絮儿生气了?跟父皇说说,不会是魏公公吧?”梁钊挑眉,话中有几分揶揄。
梁绯絮对上梁钊试探的眼神,小脸腾地一红,“才不是他,他不值得。”
梁钊心道,她这小女儿家的模样可是从未有过,他瞧得心头特不是滋味。虽说魏栖他勉强看得上眼,但配絮儿那便是云泥之别。
“过来,听说你昨日在学堂里仗着父皇的宠爱欺负她们?”
“儿臣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让她们别放肆罢了。”梁绯絮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望着梁钊,“父皇,你都知道昨儿的事了?是不是觉得儿臣做得过分?”
梁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絮儿长大了。以前的你只知一味忍让,知道父皇为何没有出手帮你么?”
“父皇,原来你……”梁绯絮一愣,原来父皇一直都知道她在学堂里被排挤的事。
“你是朕最宠爱的荣华公主,何必事事让着她们,你有资格让她们不敢对你指手画脚。”梁钊抬手拨了梁绯絮发梢上的杏花,接着道:“但做事得有个度,也要顾忌自己的身份,泼妇骂街的事不能做,无理取闹的事不能做,丢朕的脸,明白么?”
“絮儿明白。”梁绯絮点点头,“父皇,絮儿想求你一件事。”
“何事?”
“絮儿想要魏公公。”
*
魏栖听得梁钊召他便进了御书房,一踏入门内,浑身徒然一凉,只觉杀气扑面而来。
“跪下!”梁钊一声怒喝,见魏栖跪下,他负手从书案后走出,“知道朕为何叫你跪下么?”
“奴才辱没了荣华公主的名声。”魏栖低头回道。明明说好不接她的生意,明明该远离她,他一破誓言便有腥风血雨。
梁钊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魏栖,你觉得荣华公主如何?”
皇上这句问得喜怒不明。魏栖脑中转了几转,实在弄不清梁钊问这话的意图,只得如实道:“公主是人中之凤。”
“哼。”梁钊踱步的步子快了些,追问道:“你可喜欢?”
“奴才身份卑贱不敢肖想。”魏栖答地很快,言辞间也恳切。他是真的不敢肖想。
梁钊沉声道:“朕只问你喜不喜欢?”
“……”魏栖心头闪过无数疑惑,梁钊问这许多定是在试探他,他答不好便会人头落地,“奴才不喜欢。”
“絮儿娇美动人冰雪聪明温柔大方,你为何不喜欢?”梁钊身形一顿,厉声道:“她这般好还入不了你的眼?”
魏栖:“……”我太难了。“皇上莫要为难奴才,奴才自知……”
梁钊不耐烦地打断他道:“你只需回答朕喜欢或是不喜欢。”
后背又是一凉,魏栖生无可恋道:“奴才,喜欢。”二选一,说不喜欢皇上不爱听,那他只能说喜欢了。
梁钊随即怒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奴才竟敢肖想荣华公主。”
“……奴才知罪。”魏栖不由将身子压得更低,整个人伏在了地上。
半晌,梁钊面上又放了晴,平和道:“你记住今日朕跟你说的话,去吧,朕将你赐给她了。”
魏栖抬头,眸中漾满不可思议,急切道:“皇上,奴才……”
“嗯?”
“奴才遵旨。”
轻手关上房门,魏栖苦着脸,僵着身子,仿佛被人操控一般,一步步走下台阶。
不知怎么的,他脑中遽然浮现出自己战死在皇城下的画面,一想到这儿,他不由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