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抽屉时没有发出声音,她在乱七八糟的一堆青橘味棒棒糖和名牌口红里,找到前几天在超市买的烟,还有打火机。
阳台门锁老旧,短促吱呀。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推开那扇玻璃窗。
雨停了,秋风萧瑟。
楼下校道两边的路灯亮着,暖黄色光困在英伦庭院风的琉璃灯罩里,像困着一团团不得自由的梦。
树叶簌簌晃动。
夜色黑到连星子都没有。
赵云桑趴在窗边,单薄的睡衣领口被风吹的竖起,寒意钻进衣摆,金属窗框冰凉,在她手臂上印出纹路。
她却仿佛毫无知觉。
打火机窜出的浅蓝色火焰在风里明明灭灭,帮她点燃一支烟。
女生夹着烟的指尖葱白细瘦,呛人的白雾被她一段一段咽进肺里,只剩些淡薄烟丝从红唇中吐出。
领口探出一截瓷瓶般细腻纤嫩的脖颈,侧脸干净漂亮,算不上妖娆,像只夜游于墙头的,颓唐厌世的猫。
狭小的阳台烟雾缭绕。
赵云桑在茫茫白雾里将右手伸出窗外,徒劳的想要抓住一捧夜色。
风从她指间溜走。
燃烧过半的香烟随她的动作,掉落小截烟灰在纤瘦手背,滚烫。
烫醒了她在看到数十米楼层高度时,心底生出的病态又残忍的念头。
——跳下去。
赵云桑如同梦游结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触电般缩回手。
将剩余的烟按熄在窗边,扔进卫生间的纸篓,她转身走进屋里。
安眠药放在靠近床尾的格柜中,赵云桑踮脚去拿,脸上滑过柔软冰凉的布料,带着浅淡的柑橘香尾调。
她扭头,看到悬挂在床栏的黑色运动外套,淋了点雨,半湿半干。
从汶街药店离开时,伏盛很绅士的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又一路送她回到宛大宿舍楼。
……伏盛。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药店隔间里近似接吻的距离,和那个人屈起手指,温柔摩挲耳骨时的温度。
黑色外套从床栏取下,赵云桑把它抱在怀里,像抱住一阵柑橘味的夜风。
风吹散浓雾,高中的操场看台上空繁星灿烂,穿着校服的少年递来一根青橘味的糖。
「买习题册时老板找的零,如果不嫌弃的话,给你吃。」
……
心脏安稳跳动。
荆棘丛里,玫瑰再次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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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好梦于我而言,是世界上最无用的祝词。
可倘若对方是你,不吃药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