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疏回府的时候已是将近午时。
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掌上明珠。
父女相见的时候,许是因几月未见,那姑娘原还有些别扭,只说了两句话便掉了金豆子,抱着父亲哭了好一会。
韩大人也被爱女这模样弄得眼睛红了,为她擦了擦眼泪温声训斥:
“都多大了,怎还会哭鼻子。”
韩玥清也抹了抹眼泪,她也觉得自己矫情,说起来自己活的年岁,算起来都比父亲大了不知多少。
偏生这一世娇气极了,动不动泪珠子就往下掉,毫不吝啬的架势,像是要把前许多年憋在心里的委屈都撒出来一般。
“得见舅舅安然回京,侄儿也能放心了。”见她二人平静了下来,东方邕在一旁等候许久,出声问候了一声。
韩文疏也看到他了,便低声吩咐女儿先去用膳,自己则有话对东方说。
她听话地多看了几眼父亲,便带着葡萄几人回自己院子了。
禀退了其他闲杂人等,韩文疏便让东方坐下,自己也坐下后,突然长叹一口气。
东方抬眸,心知舅舅不是悲观之人,心有所察,立即就开口问道:“舅舅可是进宫时,陛下交代了些为难的事。”
韩文疏诧异地抬眼看他,微点头:“我正要同你说此事。”
“今日面圣,陛下明里暗里几次询问我心中可有东宫之主的人选。”韩文疏回忆当时场景。
“舅舅作何回答?”东方挑眉,如今这局势,陛下会问身为太傅的韩文疏,皆都在情理之中。
“我怎会妄论皇子。”
东方点头:“舅舅做的对。最好的评价就是不予评价。”
“可陛下提到了七殿下。”韩文疏轻叹一声。
“莫非陛下属意七皇子?”东方回忆起七皇子为人,除却离京前朝堂出面那一次,就再没其他印象,平日里应是极为低调之人。
“正是。”这才是韩文疏感觉头疼的开始。
“陛下如今最是看好七殿下,却又觉得七殿下欠缺雕琢,有治世之能却无治世之相。”
赈灾一行,几乎每个皇子都勇于表现,可谓尽全力各显其能,唯有七殿下一路上内敛行事,做事沉稳而不发。
观察了他一路,这位七殿下可谓比任何一位殿下都要考虑周全,处事更为得当。
可他那模样,韩文疏都要以为这位七皇子与世无争。可思前想后,那日朝堂他突然发言,可见他也是有争取之心的,遂心里颇为他着急。
诚然韩文疏也极看好七皇子,只是思及陛下所说,确实不错。
上位者,光有处事之能可不成,历史上可没有只做事不说话的皇帝。
七皇子欠缺的的确是为上位者的面相,若是贸然选定七皇子,朝堂上那些老东西定又要闹得天翻地覆。
好在有些东西都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七皇子隐而不发,便逼他一鸣惊人,只有崭露头角,才得脱颖而出。
等到立太子之时,也不怕那些老东西再站出来说话。
陛下所交代的,便是要韩太傅在东宫之位确定之前,不动声色的激得七皇子露头拔尖。
“舅舅所言,邕儿明白了。”
简而言之,激他斗志,逼他行事,好改了他那沉闷的性子。
“不好办啊!”韩文疏却在愁,陛下此番让他不动声色,既不能叫七皇子察觉皇帝看好他,也不能叫百官发现,难办!
东方邕闻言点头,遂也定了定思索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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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步入冬季。这一日早晨。
韩玥清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屋外有小声嬉笑。
她揉了揉眼睛,便迷迷糊糊从被窝里爬起来,感受到四下冷寒,背上立即爬上了凉气,冻的人一缩。
赶忙拉了拉被子,侧目看了看。
小窗被关的极严实,外面瞧着很亮。冷风进不来,屋内却还是冷。
“葡萄?”喊了句,外室立即传来动静。
却不是葡萄,秀儿连忙掀开帘子进来,身上穿着小袄,瞧着挺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