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裙儿这人神经很粗,任张吴氏如何骂,她就是坐那里生根了。
完了,还啐了一口,反驳她:“他敢吗?娘,您也是当娘的,您说,要是爹打了您,您的三个儿子,会不会恨死爹啊,等他老得走不动了,甭指望儿子、儿媳孝敬,再说了,娘,不是我说您,您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动弹不了,您不会自己动手洗啊,那一脚盆衣裳,除了您和爹的,就是您儿子们的呢!”
不等张吴氏再说什么,罗裙儿又道:“儿媳妇嫁进你张家,是传宗接代的,不是嫁进来伺候您,给您当丫头使唤的,难不成,儿媳妇就没有爹娘可伺候了,另外,您家又掏了多少彩礼钱?如今在外头做下人,便是洒扫婆子,都能有不少铜板子一个月。”
罗裙儿比不得谢莲香精明,她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一吊钱彩礼,很多吗?算盘打的真精,一边要娶回来,指望着能多生几个带把儿的,一边呢,又想着将可着劲儿搓磨儿媳妇们,你张家给的一吊钱好管用哦,要不干脆这样,我把那一吊彩礼钱还给您,大狗,我带回娘家去,改姓罗,我让我娘帮忙带着,我自去地主家卖身,签个活契,也是能将我家大狗养的很好,还没待这家里辛苦。”
张吴氏气得老脸发青。
“你个死婆娘,反了天了,还敢顶嘴。”
罗裙儿撇嘴:“我干啥不能说,你只是我婆婆,又不是我亲娘老子。”
张吴氏气得一抽一抽的,指着罗裙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指啥指,娘,我可是张家的大功臣,谁都晓得,张家祖上积的德不多,所以啊,命薄的,是生不出儿子的,能给您生一个带把的大金孙,还是您祖上烧了不少高香。”
张吴氏差点被她给气晕过去。
“你个死猪婆子,早晚会被懒死。”
罗裙儿答:“娘,您省省口水吧,莫气坏了,横竖我也有儿子傍身的,反正我这个当儿媳的,将来老了,也不会指望您帮忙。”
张吴氏再骂下去,照样讨不了好。
杮子要找软的捏。
张吴氏在罗裙儿这里背了气,转身,就去寻严金菊的晦气了。
严金菊一大早就被张吴氏指使去菜园里的拔野草了。
她气冲冲地来到菜园子边,冲严金菊大骂:“你个臭猪婆,老娘喊了你多少声了,叫你给老娘装聋。”
她抄起一旁的竹簸箕,冲严金菊狠狠砸过去。
挨了打的严金菊直起身子来,问:“娘,您又想干啥?好好的一簸箕杂草,我才捡出来的,又被您扔得到处都是。”
“咋地了,老娘就是扔了,你还能咋地,一个两个全都她娘的良心被狗吃了,生了儿子的得意了也就罢了,打不了鸣的死鸡婆,还敢跟老娘横,有本事,你就给老娘生个带把儿的出来,没那本事,就给老娘夹起尾巴做人。”
严金菊吃亏就吃亏在这一点上。
张吴氏对她的埋怨,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引起的。
严金菊心里气闷,只得低头去捡那些散落到处都是的杂草。
“快点捡,捡好了,给老娘去将那一脚盆邋遢衣服洗了。”
严金菊本来就不舒服,心里越发烦躁的利害。
她不愿同张吴氏吵,横竖是吵不过。
张吴氏连着催了几回,严金菊依旧只肯低头捡杂草,她心里的无名火噌的一下,直接窜出头顶:“她娘的,你个死猪婆,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咋了,你如今也学那两个的,敢给老娘脸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