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年龄的老人来说，这就相当于从阎罗王那里请假回来。张慧芬又只能四处筹钱去给老人们治病，前后又花了好几万，才把老人的病给治好。这一闹腾下来，张慧芬发现债务已经攀升到六位数了。这在她面前已经是一笔巨款了，靠卖血，估计被抽成人干都还不了。她想遍了所有的办法，最后还真想到了一个：卖血还不了，就卖春吧。

卖淫毕竟需要场所，张慧芬不得不将自己的家利用上了。某些时候，嫖客不愿开房或者经济实力不够的时候，她只好带回自己的家。公公婆婆大概也知道只有这条路可走，便默认了。只有丈夫赵有才受不了。每次，她将嫖客带回家，他倒也没事。一旦嫖客离开，他就往死里整张慧芬。公公婆婆意识到，这样下去，儿子会将媳妇整死。儿媳一死，他们全家就完了。为了保住这个家，老两口不得不采取了极端手段，把儿子杀了。

事后，张慧芬在两个老人面前哭过很多场。两个老人反倒安慰她说，不是为了他们，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孙女赵春华，他们活不活下去，无所谓。如果她被儿子打死，赵春华肯定也没法活了。

这篇文章经过艺术的加工以后出现在网络上，就更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和无奈。当文章发表出来之后，由于是真人真事，一下就引起了广泛关注，全国近乎所有的平面媒体都报导了这一事件，这一家子算是火了。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也有说可怜之人必然是由可恨之人造成的。人们在施舍了自己的同情心后，自然而然的，就将那个拥有天价稿酬的教育局长给揪了出来。这也很容易理解，一来人们对强权，总是在敬畏的同时私下里恨得要死；二来这件事无论怎么看，林东升都要负一些责任，而且经过那位作家的渲染后，还应该负主要责任。

人们开始指责他作为一个教育局长，没有保护一个英雄家庭，这已经是无法原谅的错误。不仅如此，还收了张慧芬的钱，直接导致了赵家的悲剧，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当然，仅仅是指责，是不过瘾的，更有网友人肉搜索出林东升的财产，说有几千万之多，就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有机会往上提。

当然，这些平心而论，只是一些滚雪球、越滚越大越说越离谱的东西。首先，林东升只是一个教育局长，抛开道德因素，只是从自己的职责上来说，他并没有义务去照顾赵家这英雄家庭；其次就是他那几千万的资产，姑且不说林东升这人干不干净，但是一个内陆小县城的教育局局长能贪几千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像玉锦这样一个偏僻的县城，一年的GDP能到一百个亿，那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了，就算退一万步说，林东升能捞着几千万，估计早就落马了，这在官场中都属于叔可忍婶不可忍。

所以，当网络上针对林东升的声讨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江州市宣传部网宣办编发了一份舆情通报，送到了付青山的面前。付青山看了一眼，知道这里面有夸大的成分，不过还是做了指示，责成纪检部门牵头组成专案组，彻查此案。

这是常规的处理程序，这一处置的本身没有任何错误。可错就错在付青山平日随上网，但却对网络传闻没有任何了解，结果网民一见江州市委没动作，以为林东升在市委市政府有后台靠山，一时群情激愤。

在官场中，你结交一个盟友，自然会招来一个敌人。这不，平日和林东升有过节的人，知道反攻倒算的机会来了，纷纷上网匿名发帖，当然，不用署名且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时候，话就可以随便说了，而且这话越说越离谱，到后来干脆就把矛头指向了市委和市政府的某某高级领导。说的是市委和市政府的某某高级领导，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付青山和王哲。两人本来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经过这么一搅和，自然而然的就被拖下了水。

为此，市委常委召开了一个紧急秘密会议。会上，付青山异常的震怒，做了一个看上去很不错，实际上却并不那么好的决定：逮捕林东升。

这个决定，是做的有些违心的。付青山之所以让纪检牵头调查，显然意识到林东升不是简单的批条子收钱这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很多东西。而中国的贪腐有这么一个特色，不可能存在独立的贪腐案件。而通过林东升事件打开一个缺口，应该可以拉一批贪官下马。可因为网络舆情的声势太过庞大，逮捕林东升，就将这起案件进入了终结程序，林东升背后的种种，也就无根可寻了。

由此看来，网络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它的确可以起到很多其他东西起不到的作用，但相对的，就拿此事来说，林东升被逮捕，固然会令人拍手称快，但林东升更多的罪行，却有可能因此免于追究甚至被覆盖，而围绕在林东升身边或者被林东升围绕在身边的一些可能存在的贪官，也因此逃过一劫。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李建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场中的李霞孙平还有王欣欣，笑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呵呵，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如此吧。”

孙平点了点头，的确，很多东西，大家只是一个看客，因为现在还轮不到你上场。

王欣欣不语，或许自己父亲的决定是对的，但这世界又真的存在对错吗？

只有李霞看着自己哥哥，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呀，一天到晚正经一点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