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连忙跑过去,将小画音树从玉明君的魔爪上抢回来,安抚地摸摸小画音树,道“没事,等回去帮你洗干净,如果洗不掉的话,我让柳叶再帮你找个一模一样的带回来。”
小画音树耷拉着叶子,抽抽搭搭地用枝叶勾着缘杏的胳膊。
缘杏又看向玉明君,有些无奈地埋怨“先生,你为什么总不肯好好在画纸上画画?这两年北天宫,都已经被您烧掉多少东西了。”
尽管到了北天宫,玉明君爱烧画的习惯还没变。
如今画室外面,已经专门辟了一块空地给他烧画,也就只有外墙那一幅云海图,玉明君烧不了,得以保留下来。
玉明君被抢了画到一半的画,也是满脸无所谓,已经改为俯身在台面上画画。
他一身浪荡的颓靡感,衣服不好好穿,外袍耷下来,敞着一半的肩膀。
玉明君也不看缘杏,反而问道“既要作画,为何非要画纸?多此一举。你若没有纸,就画不了吗?”
缘杏一愣。
她想起师父北天君,以前也对她说过,觉得她画具太多,太过繁琐。
缘杏说“没有纸,我也能画的。以前,我也曾在地上画过。”
“那你画画看?”
缘杏有些被激了起来,当场运笔构思,在地上画了几簇花团。
花团很快成了真,在画室地上徐徐绽放。
但玉明君好似不以为意,只瞧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如此一来,便是缘杏也有些起了脾气。
她躲回画阁,苦思冥想了几日,又研究颜料墨水,然后重新回到玉明君面前,说“先生,你看看这个。”
说完,她直接挥起笔,无任何凭借之物,在空中作画!
缘杏的墨水被她用仙力凝在空中,不会散落,得以成形。
玉明本身随意一扫,看到缘杏这般架势,倒是来了兴致。
这样在空中作画,对仙气消耗极大,缘杏不能再像平时画画那样从容,而且也画不了太复杂,她额间没多久就浸满了汗珠。
缘杏简单地画了一只白雀。
最后一笔落成,空中的小白雀羽翼颤动,当场拍拍翅膀腾跃在起来,在屋里扑哧扑哧乱飞。
“先生,怎么样?”
缘杏憋着一口气问。
玉明君先是定神,继而仰天大笑!
他仰首哈哈大笑,抬手将碎发撩到脑后,笑声使路过的仙侍惊得掉了托盘。
玉明君拊掌狂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小狐狸,当真有几分意思!”
缘杏是第一次见到玉明君这样狂笑,简直如疯子一般,将她吓得僵在原地,捏着笔不敢动。
玉明君狭长的眼眸转向她,他眼含笑意的时候,瞧着有几分风流态。
“难怪他当初会愿意费心思来引我……原来如此。”
玉明君漫不经心地道。
缘杏“……?”
玉明君将笔一丢,道“今日不画了,这些粗陋陈旧的画,着实让人没兴致。烧了,烧了,明日,我也要找些新鲜的花样……”
说着,玉明君袖子一拢,独自幽幽地飘了出去。
缘杏听得一头雾水,但隐约也感觉得出玉明君是很欣赏她这番手法的。
缘杏安了心。
不过,次日,玉明君再来画室的时候,发现缘杏又用回了纸笔,安静端正地坐在桌前描画。
他眼睑微抬,问“又用纸了?”
缘杏颔首“嗯。我之前用其他方式画,只是想证明我不用媒介也可以,但于我个人而言,还是在纸上作画更好。”
她解释道“画在纸上可以保存,我不像先生,画完了就烧掉,我是要将比较好的画存起来的,画纸可以用卷轴卷起,也可以挂起来,空间上很好保管。”
“其次,我有时候不是想立刻就让画上的内容显形,就可以用画纸先收起来,等必要的时候再使用,会比当场画省时省力。”
玉明君听缘杏说得头头是道。
然后,他又仰首扶额大笑起来。
玉明君说“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向我请教画技,但听我说过不在纸上画画以后,他们中不少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模仿我,也劝其他弟子画师不再用纸,似乎奉为真理。像你这样跟我证明一番,然后又用回画纸的,实在少见。”
缘杏侧头,似是不解,道“这也是先生教我的。先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固执己见,那我也不必太过在乎先生的理念,强行改变自己去适应。我与先生性格、天赋皆不相同,画法有不一样,当然也是正常的。”
玉明君闻言,笑得愈发快意,几乎拍起了桌子。
玉明君道“有趣,着实有趣!日后你与……若是将来你再见了他父母……有意思,真有意思……”
缘杏不太明白玉明君为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不过玉明君疯疯癫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也没有太在意。
缘杏依旧顾着自己画画、照顾小画音树。
她自认自己这两年过得充实,但看着小画音树日渐长大,她有时还是会睹物思人。
羽师兄……不知如今在何处呢?
羽师兄,偶尔会想起她吗?
这样想想,缘杏便会有些心乱。
缘杏日复一日等着羽师兄回来的消息。
不久,缘杏与师兄跟着北天君学习术法。
这日修炼结束,也挨完了今日份的打,北天君满意地拂了拂袖,将戒尺交给柳叶收好,真要离开,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昨日有信到了,羽说他过几日就会回来。”
“……!”
缘杏跪坐在道室内,先是一惊,接着,杏眸便亮了。
可心底里又不可置信。
她日日盼着羽师兄回来,可公子羽真要回来了,缘杏反而觉得不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