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铃儿将他带回家中,请来了大夫,大夫瞧过后为他开了几副药,内服外用兼有,大夫嘱咐:“他体内的毒素含量非常高,要按时给他服药擦身,要细心照顾,另外,完全康复前不能动气,不能运功,否则会使毒素蔓延至全身经络。”送走大夫,铃儿好生照顾着,又是帮他擦脸又是擦手的,就好似像以前一样在秦府照顾他。 “铃儿,擦身子的药热好了。” 母亲端着药走进房间,兰铃接过药,用干净的白布条放进盆里洗了洗,取出白布条等它凉了些才贴在他受伤的左臂上。 “他便是你以前干活家的主子?” 兰铃轻点头,慢声细语生怕吵到他:“他是秦老爷的儿子,小主子。” 兰铃将白布条取下,又拿进盆里洗了一道,凉些,又贴回他左臂上,她拿来一些药草,蘸了点盆里的药水,轻轻擦拭着他脸颊上的伤。 “既然是小主子,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不知道。”兰铃轻摇头。“我离开秦府也有几年了,那里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 母亲离开她的房间后,夜间,她又为秦朗换药多次,整夜守在他身边。 次日清晨,五殿下府里,下人在园里站成排,各种摆饰都比平时要整齐得多,今日初选王妃,奈何德妃娘娘突然身体不适,便派三公主赫连慕儿和贴身丫鬟代她前去,三位待选王妃被下人请出房,一路带至园中。 三位选王妃来到园里,站成一排,抬眼便能见与往常不一样的场景,虽然她们听说了三公主的到来,却没听下人说起过有十一皇子、六皇子、怜公主以及宫小姐的双亲也来了。 “怎么是她?” “什么她?”允德抚着耳垂,低声轻问十一皇子允怀 “诺,就是她。”允怀小心翼翼的用手指了指站在第三个的止忧。“上一次她也是选王妃,可我听说没上选上,原因是德妃娘娘不喜欢她。” 允德朝允怀指的方向望去,此人有几分眼熟,允德思索一会儿,渐渐被勾起记忆。 “我记得她,那次在野场骑马时的那个......”允德欲言又止,瞧见止忧的视线投向他这处,允德见此,回以礼貌的微笑,止忧又像没事似的收回目光。 “诶,五哥。”允怀用胳膊碰了碰允德,“你说,秦府的人,会不会都像秦颜奇那般。” 允德默默点头,淡淡道:“也许吧,她刚才发现我在看着她,所以她看我时的眼神很警惕。” 三公主就坐后,大管家开始宣布各种仪式,还未宣读完,三公主突然叫停,众人的目光便转向她,等待下文。 “允贤呢?允贤去哪了?” 大管家突然紧张的折起宣读册子,退至慕儿身旁,声音如蚊子般说:“回公主,殿下......说他不来了。” “不来了?” 慕儿吃惊的说了出来,在场所有人皆悄悄议论。 “不来了是什么意思,他去哪了?” 大管家紧张到手抖,嘴巴张开又合上,“殿下,殿下说,你们选的......你们......” “我们什么?”慕儿急问道。 “你们娶。” “什么”慕儿气得一掌排在桌上,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水洒了出来,“他去哪了?” 大管家擦擦汗,直指门口说:“去......去......殿下说去找彭老将军......下棋。” “混账东西。”慕儿手握成拳头敲在桌上,一旁的管家被吓的跪在地上。 底下的人小声议论,宫家老爷宫晟为压局势先发声道:“公主,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也许殿下会回来的。”慕儿叹气摇摇头,放轻声音回答:“让您看笑话了宫老太傅,您放心,选妃会继续的,他也必须得娶。” 一番对话,止忧听来却好像话里有话,公主对着宫小姐的父亲还说出‘必须得娶’,万一最后选出来不是宫家女儿,那三公主这行为不就得罪了宫太傅吗?但她却不担心会得罪他,难道说,这其中早有内定,止忧猜测,倒是突然想听一番解释。 三公主朝管家使眼色,管家连忙起身又开始打开册子宣读,各种宣读完后,选王妃们就该展示自己的特色了,宫明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当然是不在话下,但她却绕过琴棋书画,简单的下厨炒了几个菜又泡了壶茶,轻轻松松的抓住所有人的胃口,在场的人皆对她赞叹连连。 第二个选王妃,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大周舞姬,为各种人跳舞,穿各种普通女子不敢穿的衣服,除了和她认识的人外,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露出轻微的不削,论出身,她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繁莲漪,难道她是靠舞姿跳进王府的? 莲漪换好舞服,舞服甚是华贵,她头上的步摇冠随着她的轻点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美貌自然是被众人认可的,但也就是这样的美人会被称作胭脂水粉混为一谈。莲漪在众人面前轻轻起舞,像是带过一阵花香的清风,她就想仙子一样在其中漫舞,步摇冠在她发中随着她的旋转翩翩摆动,就像几十只蝴蝶煽动着翅膀。 舞毕,她轻轻弯身子鞠躬,优雅的气质丝毫不熟宫明烟。 “姐姐,这次又是什么舞?” “回公主,这舞名叫步摇冠。” “真漂亮。”怜儿不经意鼓掌,带动着在场的人也随着鼓掌。 掌声停下,止忧却站在原地不动,空气突然凝固,所有人都为这突变的气氛感到尴尬,三公主抬眼瞥向止忧等着她展现技艺,却见她不语也不动,众人皆看着止忧,气氛尴尬到不敢打破。 “你会什么?”慕儿见氛围的不对劲,先问道。 “你说吧,不用害怕,你想表演什么,吾让下人为你准备。” 止忧尴尬的站在原地,她不是不想回公主的话,而是不知怎么回话。 “公主您还不知道吧!她呀,可是秦府的小姐,您说,秦府培养的小姐,会做什么?”宫明烟不耐烦的挑衅,语气里也净是不削。 三公主为缓解尴尬的氛围,挑最简单的问止忧:“你会琴艺吗?会哪种琴?”止忧轻轻摇头。 “你会书艺吗?哪种书?”止忧不敢抬眼看她,轻轻摇头。 “那,女训女则呢?女戒总该会了吧?”止忧轻摇头,又微微张嘴说:“女戒的话,倒是听过三从四德,其它......” 不用抬头也能猜到三公主的表情,一定和周围人一样的吃惊,他们的议论声中不免是一种嘲讽,毕竟公主问的都是大家闺秀必须学习的最简单的东西,公主都问到了女戒,想必随便拉一个下人都能背出来吧! 三公主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宫明烟就像看戏似的看着止忧,又嘲讽似的说道:“公主,您还是别为难她了,哦对了,秦府的女孩子应该都很开放,毕竟秦府有很多兵,是不是你们每天都和不同的男兵一起......逍遥快活啊!” 此话一出,大家都是嫌弃的目光,仿佛都可以变成不洁净的视线看着她,宫明烟虽然没挑明,但至少止忧心知肚明,这是宫明烟在提醒她,上次在西厢房之事,宫明烟正好见她狼狈失态的样子,想必她一定猜到了什么。 止忧两手攒成拳头,她自知对于这种人就像对待秦颜奇一样没必要与她多说一句浪费口舌,甚至不想正眼瞧她。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没人会替她解围的,她仿佛渐渐明白了五殿下不来的原因,三个选王妃,一个大家闺秀,蛇蝎心肠;一个绝代舞姿,却出生平凡;还有一个她,常年出入军营,能会什么入得了他们眼的东西,这不是选王妃啊,这是耍猴,五殿下早料到了会尴尬的气氛,所幸将这一差事丢给他的姐姐三公主,也省的他本就不爱管闲事的性格还来看她们的笑话。 止忧真是越想越气,想必那五殿下正在哪快活着,却丢下她们这群猴子来为众人表演,她本想就此作罢,让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此就好,无论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反正以后不会有什么关系,她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但奈何这五殿下如此想玩,她也不想做别人看笑话的猴子,奉陪到底又如何。 “说不出话了吧!默认了?” 止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拿宫明烟与秦颜奇比较倒是侮辱了秦颜奇,毕竟这宫明烟的脑子与秦颜奇那只狡猾的狐狸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一点,秦颜奇还是明显有优势的。 止忧渐渐放轻松,她向前迈出一小步,有意朝宫明烟那迈去,与刚才相比现在倒是毫不畏惧的与三公主对视。 “公主,止忧对不起您也对不起五殿下了,就像宫小姐所说,止忧出生在练武世家,琴棋书画我不会,茶艺厨艺我不会,礼仪端庄我没有,女训女则女戒我也不懂,骑马也不行,凡是女子该操持的事物我都没学过......” 三公主的无奈的叹气,一种不成器的失望浮在脸上。 “但是,除此以外,我都会。” 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相互交错,同样不削的表情从未削减。 宫明烟想不削瞥眼,“你会这些有什么用,女子该会的你不会,难不成,你想做第二个花木兰?出征打战?” 止忧对她挑衅一笑却不做声,宫明烟虽很想教训她,但却不能在皇子公主面前失了大家闺秀的仪态,所幸想了个狡猾的办法来挑逗她,“既然女子会的你不会,男子会的你又会,若真是特别厉害,敢不敢和我们的大将军比试比试?” 矛盾突然指向允德,他本只是看戏却无奈的被推了出来,允德犹豫会,又打量了止忧,无奈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伤到了秦小姐,我不好交代啊!” “怕什么,她皮糙肉厚的,不会伤到。”宫明烟只想看止忧如何应对,受不受伤与她有什么干系,众人皆等待止忧的回应,允德的眼里也浮出一丝期待。 止忧回应:“比什么?” “不会为难你的。”允德摆摆手又说,“射箭吧?如何?” 允德的功夫出奇的厉害,他也担心比其它会弄伤止忧,所幸就与她比射箭且不麻烦,在他看来应该不为难,可在别人眼里,一般人哪敢与他比射箭,众人皆知允德射箭出奇的准,还总能轻易避免常人所说的最小的误差,众人就指着止忧叹气,像是数落不成才的孩子一样。 自我屏蔽了嘈杂的议论声,允德上下打量止忧,见她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