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歌，出来吃饭。”他在门外叫他。　　穆歌掀开被子，踢着拖鞋向外走，觉得腿有些软，头重脚轻的感觉。　　许秋阳用热水冲了好久的手，之后走到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　　“你，干吗？”穆歌不自在地别开头。　　“别动。”许秋阳搬正她的头。“蹭”地一下撕下退热贴。　　穆歌因这突然的动作瑟缩了一下。　　“退热贴只能贴四到八小时，你这到时间了。”之后又拿出体温计让她试体温。　　饭热好时，体温也试好了。　　“37.8℃，还是有些热，退烧药继续喝。”许秋阳收起体温计。　　端过饭，是两大份蔬菜粥。穆歌瞪大眼，意思是，就吃这个？　　“你感冒了，得吃些清淡的，但是营养不能丢，里面的蔬菜帮你补充营养。”许秋阳将勺子递给她。　　穆歌不情愿地坐下，那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她早就饿了······　　“我陪你一起吃。”上次看穆歌眼睛紧盯着北京烤鸭鼻子还一动一动地，就知道她是个馋猫，如果自己买了其他饭菜，肯定她心里又不舒服。　　“许······秋阳，你真的很像我妈。”她拿起勺子盛了一口粥放入嘴里，仔细品尝着它的味道。　　“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世上除了我妈妈爸爸对我好之外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但是我现在觉得，自己挺幸运。”穆歌低着头，浅浅地笑了。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许秋阳问。　　“因为我觉得除去父母，大家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之前互相并不认识，为什么要不计回报地去对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好呢？”穆歌说。　　“因为爱情。”许秋阳笑着对她说。　　“我从不相信什么爱情，那都是发生在小说里，影视剧中以及别人身上的。”穆歌神情暗淡。　　“以后那些不再是发生于别人身上的事了。”许秋阳知道她是经受过太多伤痛。虽然表面看起来她是积极的，阳光的，乐观的。但她内心却是敏感的，脆弱的，自卑的。　　眼看已经大年二十五了，也到了穆歌该回家的时候。手机查火车票高铁票都已售罄。只得坐客车回家。穆歌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回家顺便让妈妈帮忙问蘑菇做手术的事情。　　妈妈说，宠物医院大年二十九就要关门，术后需要输三天液，所以二十六一定要回来做手术，不然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扭头看了一眼蘑菇，已经安静了，估计这次的发情期过了吧，所以要快些回家了。　　穆歌走到许秋阳房间敲了敲门。　　“怎么了穆歌？”许秋阳打开门把她拉进来。　　“我想今天就回家。”穆歌说。　　“你烧还没退呢，怎么这么着急？”他问。　　“要快点回去给蘑菇做手术，宠物医院二十九就关门了，今天已经二十五了。她还得输三天液呢。”她答。　　“怎么回？”　　“坐客车。”　　“我送你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先来和你说一声。”　　“那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穆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她怎么觉得许秋阳有些不高兴呢？　　收拾好东西后，她背着一个大书包手里拎着蘑菇走到客厅，许秋阳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　　“那个······要不我自己去吧。”穆歌看着他。　　“怎么去？打车去？公交地铁有动物不能坐吧？你看外面下这么大的雪，要站多久才能打到车？”许秋阳站起来。　　“你肚子不疼了？”他俯视着她问道。　　“还有点疼。”虽然她身高不算矮穿上平底鞋差不多有170cm，但在许秋阳面前还是要抬起头仰视他。“我不想总麻烦你，折腾了一夜你已经很累了。”　　“如果不想肚子疼的更严重的话就听我的。”说着将她的书包拿下来自己背着又夺过装着蘑菇的包。　　“许秋阳怎么变得这么霸气了？”穆歌暗自腹诽。　　车上，许秋阳将空调开得很足。边开车边嘱咐她：“回到家也别忘记吃药，姜糖水这几天也要一直喝，没事别出来，天气冷。”　　“许秋阳。”穆歌扭头看向他。“你今天怎么了？”　　“我没事。”他目视前方，丢给她这句话。　　“哦，没事就好。”穆歌坐正，看着前面的积雪。　　“什么时候回来？”他突然问。　　“应该是初八吧，我不太清楚，或许会更早。”穆歌答。　　“恩，在家好好休息。”许秋阳看着她说。　　到达目的地时，穆歌刚想开车门下车。许秋阳一把拽住她。　　“怎么啦？”穆歌吓了一跳。　　许秋阳拿出车后座的围巾，一圈一圈套在她脖颈上。“外面冷。”他说。　　穆歌背上书包拎起蘑菇站到车前时，许秋阳也已戴上帽子和口罩站在她对面。　　“快点回来。”许秋阳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只有十五厘米的距离。　　“快点回来就意味着我很早就要开始工作了。”穆歌撇撇嘴，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城市。冷漠，残酷，不近人情。　　“你在这儿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事情了？”许秋阳的声音自口罩传出来，北风将雪花吹的四处飘散，有好些都落到了他身上，化成水珠儿，消失了。雪花的生命很短暂，正如她在他身边的时间，不会长久。　　“没有。”穆歌低着头，看着地上已经没过鞋子的积雪，真冷啊。　　许秋阳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说：“这里有我。”　　他呼出的气息就这么，隔着口罩，喷洒到她的耳朵。此刻穆歌的左耳迅速蹿红。　　“我走了。”穆歌逃离他的怀抱小跑着离开，背影有些狼狈。她不敢回头看，不敢去想。生怕自己心软，抵不住他的温情攻势。得不到温暖的人最能识别温暖。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许秋阳叹了一口气。“自己太着急了，再慢一些吧。”　　到家后，感觉妈妈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些，穆歌不敢去看。半年没有回家的她进门竟有一瞬间的生疏。家里的院子也被白雪铺满，枣树的枝干早已光秃秃，但上面压着沉甸甸的雪，房顶也被皑皑白雪覆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来到了童话世界。　　穆歌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想着给许秋阳看。又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打算和他有什么关系的，还是算了吧。　　屋子里依然如记忆中一样，昏暗但是暖融融的，她到家时已接近傍晚。妈妈正在灶台烧火。金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将屋子映的发红，显得更加温暖。　　妈妈抱起蘑菇，说：“可怜的小蘑菇，又瘦了，你姐姐是不是虐待你了？”“妈，我会舍得虐待她？她不虐待我就是好事。”穆歌翻了个白眼。　　“明天快带她去做手术啊，我和医生说好了。”妈妈一边填着柴火一边说。　　坐在板凳上，和妈妈聊着天，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看，是许秋阳。　　穆歌跑到里屋，接起电话。　　“喂？有什么事？”穆歌压低声音。　　“到家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恩，到了。你怎么了？感冒了？”穆歌有些担忧。　　“有一点，你别忘记喝药，今天才喝了一次，还有两次。记住啊。”将手机远离自己小声咳嗽了一下。　　“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身体，别只顾别人。家里有妈妈会照顾我。”穆歌听到了他的咳嗽声，很微弱。　　“你不是别人，穆歌。”他说。　　“你快休息吧，也吃点药，我挂了。”穆歌快速挂掉电话。却感觉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像是要蹦出胸膛。　　怎么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心跳这么快？肯定是因为回家兴奋了，穆歌如此安慰自己。　　那端的许秋阳在穆歌挂断电话之后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之前只是小感冒怎么突然加重了？难不成是被传染的？想到此，许秋阳脸上露出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生个病也能这么高兴的只有许秋阳了吧。　　穆歌将手机放在书桌上之后出去。　　“是谁啊还背着我？”妈妈一边添着柴一边问。　　“呃······是同学，陶桃，记得吧？问我到家没。”穆歌心虚地说。　　“恩，准备吃饭吧，你爸要回来了。”　　掀开锅盖，热气猛然窜出来，满屋子都是白色的水汽。　　“妈，咱俩是不是要升仙了？”穆歌笑着说。　　“恩，我每天都升仙一回。”妈妈答。　　······　　第二天，穆歌死活不愿意起床，因为被窝真的太暖和啦。　　“快起床，再不起掀被子了啊！”妈妈的爆呵隔着被窝传来。　　“再睡五分钟。”穆歌弱弱的说。　　“快点带蘑菇去做手术。”妈妈掐着腰说。之后把蘑菇抱到床上，掀开被子，将她塞了进来。　　蘑菇呼噜呼噜地喘着气，脸挨着穆歌的脸，舔她，还用胡子扎她。这下彻底没睡意了，拉下被子，露出脑袋，眼睛闭着开始穿衣服。　　“穿厚一点，外面冷。你感冒还没好，别再重感了啊。”妈妈的声音自西屋飘来。　　许秋阳好像也这样说过。怎么就突然想起他了呢？　　饭毕，妈妈端着姜糖水和感冒药来了，摸了摸她的脑门。　　“摸着挺凉，应该不烧了，一会儿再量个体温。”妈妈去医药箱找体温计。　　“36.8℃，不烧了，一会儿出去戴帽子和围巾啊。”妈妈端着一摞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