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咖啡(1 / 1)钻石和星芒首页

未登过高处,不会知高处的辉煌,也不会知高处的寂寥。  昨夜,顾石站在这里的窗边,第一次用一种上帝的角度,看着新年的烟花在自己的脚下炸开。以前需要仰望的东西,一下子变得触手可及。  今日她又站在这里,看到脚底下尘霾滚动,而她却轻易抬头看到湛蓝的天空。  “喝一杯咖啡吧。要吃早餐吗?桌上有。”来人走至顾石身侧,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顾石挪开目光,接过,道谢。  “这样一看,你好像还是以前那个冰冷固执的小石头一样,让我无法联想到和上次在苏城见到的你。”来人饶有兴味地看着顾石,浅饮一口咖啡。  顾石捧着咖啡轻轻吹着,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谢谢你。”  男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懒懒地看着窗外,不置可否。  昨夜,顾石确实是想杀了顾建军的。  可以说她所有经历过的不幸,都是因为他。  母亲打她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了气,母亲死后进孤儿院是因为没有他的抚养,如今没有居所是因为他,卫途深走也是因为他。  可是有人拦住了她。  岑旭白。  昨日虽然是除夕,可岑旭白从来不在乎节日。自从上头透露了有意整治市郊地区的意思,很多商人都嗅到了金钱的气息。北湖水杉路区块的地皮如果加以开发能带来多大的利润是每一个商人都知道的,可是一口气吞下那么大一块地的人却不多。  水杉路区块处于北湖市郊,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一区块迟早都会为了发展城市而牺牲。更别说水杉路区块处于三市交界,又毗邻北湖国家森林公园,这一块风水宝地无论是作为度假旅游配套设施还是开发房产作为城市补充都将是一块肥肉。  好几个财团已经蠢蠢欲动,因此岑旭白必须争分夺秒地进行考察规划,不容出错地拿下该地块。  而昨日,就是因为这样,他遇到了顾石。  不知为何,顾石这样做,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那种冷酷无情的特质意外地合他口味,很自然地,他开始想起当初为什么在孤儿院那么多的孩子里,只对顾石有兴趣。虽然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不得不出国,因此遗失了这颗小石头,后来在苏城见到她,她虽然美丽,但却和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不同了。  直到昨日,让他知道镌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动摇的。  顾建军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案底一堆,想让他彻底消失实在是太简单不过。  顾石虽没有成功,但是身躯也在微微颤动,酒精侵蚀让她有些怔怔的,岑旭白料理完事物后只好把她带回家。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岑旭白仔细打量了顾石,“一样倔,一样不爱理人。”  咖啡终于变成可入口的温度,顾石喝了一口咖啡,即使不懂得品味,也知道价格不菲。  她所处的位置是北湖第一高楼的顶层,四周只有零星几幢高楼,但都没有岑旭白的公寓那么高。  说是公寓,也有几百个平方,三面是露台,一面是落地窗。可以说,这样的公寓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  “没有变么。”顾石喃喃道。  “谢谢你的招待。”顾石将咖啡饮尽,“我该回去了。”  “嗯。”岑旭白没有挽留,示意助理将顾石带走。  “对了,顾建军我已经找人料理了,以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但是水杉路恐怕马上就要消失了,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岑旭白微笑着补充。  顾石转身看他,他还是看着窗外,侧脸打着阳光,一如当年教她念诗那样。  顾石回到水杉路,屋里还是一片狼藉,她也懒得收拾,拾掇行囊准备回苏城。宿舍还没开门,但是她等不了那么多了。  听到岑旭宝说的话,她是雀跃的,她想去找卫途深,也许开学的时候他会回西京,她想告诉他,重新来过。  正好左荨笙度假回来过年,等沈清濯帮她买好新手机换上电话卡,她才发现顾石几天前找过她。  她很快回了电话。  “荨笙,借苏城房间一用。”顾石握着电话,扬起淡淡的笑。  ***************  顾石把雨生寄养在张阿婆那里,把三轮车和自行车都卖了,张阿婆正好需要三轮车,她有两个孙子,正好把自行车也包圆了,其余的东西卖的卖送的送,屋子里的家具家电全部收拾一空,一点也没有留给房东。  到苏城的时候刚刚大年初八,学校里要初十才开放,顾石在酒店里待了两天,等到宿舍门一开就丢下行李,背包简行转身去了西京。  卫途深在北湖没有落足之地,应该会早早地去西京。  开春,北湖和苏城都已经有春天的痕迹,可是往西去,却下起雪来。  顾石穿的不多,坐着硬座西行,在车里不觉得冷,可是一下车就体验到了地域的差距。火车站行人匆匆都穿着羽绒衣和棉衣,顾石只着一件毛衣并大衣。  清晨上的车,到达时已经是中午。顾石顾不上吃饭就坐地铁往西京大学奔去。还没有正式开学,西京大的学生不多,顾石一路问才找到了哲学专业的宿舍楼。女生自然是不能上楼的,顾石询问宿管阿姨,宿管阿姨慢吞吞地戴上老花镜翻阅住宿学生的登记册,告知没有卫途深的消息。  “你看,这是他放假前出寝室的登记,后面几页都没有再登记了。”阿姨指着一页登记册说道,  “有些学生忘记登记也是有的,你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宿管阿姨见顾石错愕的表情不由得安慰道。  顾石勉强一笑,道谢后坐在宿舍楼大厅的休息处打电话。果然,还是没有人接。顾石有些失神地看着地面的白砖。  说起卫途深,他和nico的团队到了南海,在nico的介绍下很顺利地和一个小公司合作,签了两件的经济约,正式成为一名平面模特。  经纪公司负责管理艺人的一切事物,如果顺利的话,一两年内卫途深都不会回到北湖。经纪公司很看好卫途深,给了卫途深单人宿舍的待遇,还帮他换掉了早已过时的手机,用南海本地的手机号码注册了社交账号,用于后期的发展。  卫途深还需要进行培训和一些身体训练。  卫途深于北湖的最后一点关联,在就电话卡被一刀两段的瞬间就消失了。顾石的号码和照片被卫途深透透存在新手机里,卫途深想着,等过段时间,等他成为可以照顾别人的人的时候,他就给顾石打电话。  可是顾石不知道。  在宿舍楼坐了半天,阿姨几次狐疑地朝顾石张望,叹了口气又坐下看自己的电视剧,一旦有人进门,顾石就探头看看是不是自己期盼的那人。  西京的天逐渐暗了下来,给地上的积雪镀上金边,气温也降了下来。  “阿姨阿姨登记登记!”一个胖胖的男生大包小包地冲进宿舍楼。宿管阿姨舍不得手中正精彩的电视剧,照样慢吞吞地戴起老花镜,看一眼电视翻一页登记册。  “阿姨快点!我要上楼尿尿!”男生夹着腿扭来扭去。  登记完以后男生不管不顾地上的行李,像火箭一样像楼上冲去,不一会儿又慢悠悠地走下来。  “哎,小伙子,你和卫途深是一个寝室的吧!”阿姨反射弧有点长,忽然想起这学生填的宿舍号和刚刚小姑娘问的那人一样。  “啊对啊。”男生迷茫地回答。  顾石敏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就站了起来。  男生正是卫途深的室友景聪。  “哝,那个小姑娘找你室友呢,等了一下午了。”阿姨努努嘴点着顾石,又喊道,“小姑娘,这是卫途深的室友!你问问他!”  “啊?”景聪不知所措。  顾石小跑过去,低声问景聪卫途深是否和他联系过,什么时候会回寝室。  “卫途深啊,我听班长说他已经退学了呀。”景聪打量着顾石,觉得有些面熟,顾石实在是漂亮的有些特别,想了一会儿,有次偷瞄到卫途深的屏保,好像就是这个恶人,于是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啊?他没和你说吗?他已经退学了。”  “退学?什么时候的事?”顾石急急问道。  景聪怪不好意思的,也不清楚顾石到底是什么人,万一卫途深和她分手了,这么贸然地回答前室友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他看顾石穿着单薄,鼻子也红红的,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反正卫途深退学了,说出来也不会找他麻烦吧,景聪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像放假没多久以后就和院长打过招呼填了退学申请了,说是转专业没有成功,不打算读了。”  顾石一时间愣住。  “哎呀我们学校退学的人挺多的,很多都回去重新高考了,第二年照样能考进我们学校,分数还更高呢。”景聪小心翼翼补充道。  “好的,谢谢。”顾石的表情有些勉强。  “对了,他原来的手机也联系不上呢,我那天我看到消息后想去问他,都没有人回。”  顾石听后,欲张嘴再问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那...那我上去了啊。”景聪提起行李,吭哧吭哧地往楼上走。  “小姑娘,你在这边只能再坐一个小时了哦,等下外来人员就不得入内了噢。”阿姨看了看时间,好心提醒。  再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用,顾石不死心地跑了趟学生处,还是被再一次告知卫途深已经退学的消息。  是退学,不是请假,也不是休学。  顾石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走着,雪水打湿了她的裤脚,街边的灯一盏盏亮起,顾石走进一家便利店,泡了一碗面,坐在窗边一根一根地咽着。  手心里捧着的面很暖,可是暖不过卫途深的手。  出门前,顾石忍不住买了包烟。  总有些东西,是舍断不掉的毒。  顾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等,理智说卫途深不会再来了,可情感不允许她死心。很多来往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过她身边,奇怪地看着这个貌美的女孩子在男生寝室楼下抽烟。等到宿舍关门,保卫处的人开始巡逻,顾石躲到寝室的阴面,靠着墙。  一等就是一夜,风雪里,没有夜归人。  所有能忘的不能忘的现在都变成一个句点。黑暗之下,时光回流,一步步一步步,又变成一个孑然一身赤身裸体的孩子。  她明明知道卫途深不在学校,但是她又试图说服自己,她在楼下来回踱步,期待明早卫途深依旧和室友说说笑笑地从楼上走下来,然后看到她惊讶地说一声:你怎么来了!然后抱住皮肤被晚风吹的冰凉的她,心疼地问:怎么不早告诉我。在楼下待了一夜,太冷了,她掏出路上买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呼出的气息是混沌,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她想了很多,最后只是哭,在东方露出一丝红霞的时候。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狼狈。  渐渐的学校的人多了起来,顾石转身走去,边走,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她直奔火车站,却在排队检票的时候放声大哭,不顾旁人的目光,就那样像个孩子。  她真的,赤条条的来,孤单单地活着,曾经得到过,现在又失去了。她还是那块孤单的小石头,无人问津。  坐上回苏城的火车,顾石终于感受到了疲惫。她靠着窗,窗外一帧一帧的画面幻灯片似的掠过,她闭上眼,很平静。  顾石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整理别的,刚整理好床铺就忍不住倒在床上睡去。  偶尔听到手机铃声,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的阳光和水都虚无缥缈,坐在纸折的小船上,浮浮沉沉间只觉得干咳。  而后觉得身子被人翻动,她轻蹙眉头,不满摆弄她身子的人,好一会儿一切才归于平静。  只觉得这一梦好长,久到她都有些累了。  顾石抬起眼皮,虽然拉着帘子,但是没有拉紧,有一道光笔直打在顾石脸上,有些不友好的刺眼。  第一个想法是,顾石觉得她好似并非躺在寝室里。  第二感觉只觉得肚子好饿。  想抬手,可是手臂很沉,想发出声音可是嗓子像被封印住了,干哑得厉害。  就在此时,顾石听到门被轻轻旋开,然后有人走进来,手上的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手边有动静,顾石才发现床边有个人趴着。  “顾石还没醒吗?”来人问道,顾石听出是左荨笙的声音。  “还没呢。”似乎是柳爱。  “怎么还在睡?”左荨笙的语气有些不安。  顾石只好费力清清嗓子,制造些存在感。  “顾石你醒了!”柳爱一把拉住顾石的手,左荨笙也趴过来看。  然后就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给顾石仔仔细细检查了遍。  “你怎么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王素素回学校拿东西,你病死在宿舍都没人知道!”左荨笙也感到后怕。  “唔。”顾石吃力地起身,左荨笙说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  顾石身上还在发烧,左荨笙一把把她按在床上:“你要什么说就是了,干嘛非得什么都亲力亲为。”顾石想喝水,左荨笙端来温开水给顾石喝。  “你男朋友怎么这么些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啊。你去西京看他生了病,他也没点表示。”左荨笙没好气地说。  顾石握着水,半晌后轻声回答:“我们分手了。”  “啊?”左荨笙和柳爱不由得面面相觑。  柳爱用胳膊肘捅捅左荨笙,左荨笙又捅回去。几个来回后柳爱结结巴巴地开口:“顾石啊,情侣之间其实经常说分手的,过几天就又和好了。”  顾石摇了摇头,重新躺下:“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没关系的。”  今天已经是开学的日子了,室友们帮顾石请了假,还逃课来照顾她。此时的确是自己的事都没料理好,见顾石确实没有没有什么大碍,叮嘱了半天终于匆匆离去。  顾石真的觉得有些累,好像体力一下子被透支,心里也空空的。她拉了拉被角,蜷缩在角落里。  之后过了两天,顾石就出院了,等到完全恢复的时候,春意已经很浓了。  起初的一个月里,顾石的生活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左荨笙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嗯嗯!我也觉得,阿石分手后就很奇怪。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左荨笙趁顾石出去打工,和柳爱悄悄讨论,柳爱也附和,说顾石最近怪怪的。  “她是不是面无表情很久了...”柳爱想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  啊...对。左荨笙茅塞顿开,以前的顾石虽然面孔看上去冷,但是相处之后也会发现她是有情绪的,接到西京来的电话时会微微笑,看到柳爱作妖时会有无奈,看到自己时眼里有赞同和欣赏。但是自从病愈后,顾石再也没有笑过了,或者说,面无表情。  “他们是为什么分手的啊...”柳爱觉得顾石实在是女神一样的人,她要是男孩子,有这样的女朋友还不得天天宠着护着啊,哪舍得分手。  不过柳爱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卫途深的相貌,因为是匆匆一面,记忆不是很清晰了,但是卫途深外表很完美的第一印象已经在柳爱的脑子里了。  莫非是劈腿了么,柳爱咬着嘴唇默默想着....  左荨笙觉得顾石新学期开始就没开心过,比起放假前,她瘦了很多。想来想去,还是要找一个方法让顾石开心一下。  左荨笙是想到什么就是要立即去做的人,她立马打电话给沈清濯,其中骄傲又依赖的语气她自己都没察觉。  柳爱把两个室友的情况看在眼里,感叹:莫非还真是年纪大的会疼人?  左荨笙最后挑中了一个温泉山庄,偷偷帮顾石在打工的地方请了假,周五下午没有课,左荨笙捉住顾石就塞进了车里。  “铛铛!”柳爱举起顾石的书包,里面衣物一应俱全。  “我......”  顾石刚开口左荨笙就拿话堵住了她的嘴:“打工的地方请假请好了,衣服也拿了,山庄是大叔朋友开的,周末不用你出钱,有专车接送还有我们陪着,你不许说不去,扫兴。”  柳爱在一旁点头。  顾石靠在汽车后座的椅子上,揉揉眉心。  左荨笙选的温泉山庄是一个私人会所,在苏市西南方向的山林里。  山庄在靠近山顶的地方,盘山公路蜿蜒曲折,一路上树木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空气真好啊!”柳爱摇下车窗,大口大口呼吸着山里的空气,除却树木的味道,还有不知名的花香。车身开过一个弯,惊起一片飞鸟。  顾石也深深吸了口气,吐纳之间心生愉悦。  山庄到了,有服务生为她们开门,放置行李。沈清濯的车就跟在她们后面,一下车就有助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沈清濯皱着眉头说完,一直在观察他的左荨笙马上就明了了:“谈生意是吧?去吧去吧,我们几个自己玩就是了。”  沈清濯摸摸左荨笙的头:“等下和你一起吃饭。”  左荨笙随意挥挥手就跑远了。  整个山庄坐落在一个开阔的悬崖上,周围一圈都是木栈道,像一个阳台,可以一览整座山谷的美景,杜鹃花开的很盛,在山谷的迷雾中透出妖冶的红色和紫色,还有不知名的白花穿插其中。  “好响的水声啊!”柳爱一下车就听到了。  “前面有个瀑布!就在山庄边上!”越走近,说话的声音就得越大,压过水声。  柳爱心想:那晚上睡得着么。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就被瀑布吸引了,春天山里融雪化了,水流充沛,此时一泻千里,还有水雾不断飘来,在观景平台上留下水渍。  “阿石,这里不错吧!”左荨笙询问顾石的意见。  “嗯。”顾石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左荨笙见顾石好歹弯了弯嘴角,虽然笑意不深,好歹算是动了动,不由得内心觉得自己很英明。  每次这样的活动数柳爱最开心,她粗粗浏览了一圈美景就央求左荨笙带她们去泡温泉。  温泉就在房间里,从房间走出去就有一个池子,可容纳七八个人。房间隔音很好,柳爱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因为靠近温泉气温高,池边种的烟花桃花都开了,树与树之间还种了风信子等低矮的植物。  “真好啊....”柳爱将头靠在石壁上,舒展了四肢。  顾石是第一次泡温泉,躺在热乎乎的浅浅的池子里,好像外面的春寒料峭都和她们无关似的。  顾石很享受这样的惬意,这一个多月来在心里堆积的一切,都随着温泉水的洗涤变得稀薄了。  左荨笙看在眼里,总算是放心了。  温泉不能多泡,三人上岸后有些口干舌燥,冰柜里叠了冰激凌,桌上还有果盘,柳爱一口气吃了两个。  “留点肚子,等下吃好吃的。”左荨笙拍下柳爱手里的苹果,恨铁不成钢。  正好前台打来电话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沈清濯谈好了事,已经在餐厅等她们了。  三人还穿着浴袍,闻言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  等到达餐厅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因为左荨笙除了穿衣还要化妆。  沈清濯没有一丝不耐烦,面对左荨笙他总有无限的耐心。  餐桌上除了沈清濯以外,还坐着岑旭白。  沈清濯给左荨笙介绍:“这位是环科影业的董事长,也是芳华集团的二少爷,岑旭白岑先生。下午我和他谈一些事,听说顾小姐也在,旭白说他和顾小姐是旧识,我就邀请他一同吃饭了。”  “你们认识?”左荨笙和柳爱齐齐问顾石。这位岑先生的家世一看就不凡,不知道和顾石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都是北湖人。”顾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岑旭白的关系,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  岑旭白听了顾石的解释就笑了:“阿石你怎么这么见外,我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吧。”  这下连沈清濯都挑了挑眉。  左荨笙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她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先吃饭吧,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客气了,顾石应该早就饿了吧。”  精致的餐点早就放在了桌上,几人闻言就动起了筷子。  吃好饭,山庄里有台球室和别的活动,沈清濯拉着左荨笙回房间泡温泉,柳爱想去参观一下整个山庄,留下顾石和岑旭白。  “去逛逛吧。”岑旭白提议。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岑旭白边走边给顾石介绍山庄的景致,虽然晚上看不清楚,但是灯光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风味。  拐过一片竹林,有一个小小的露台,放着望远镜和秋千。  “好久没坐过了。”岑旭白和顾石一人坐一个秋千,“上一次坐秋千,也是和你一起。”  顾石很快就想到了在孤儿院的时光,岑旭白把秋千推的高高的,她很害怕,可她愣是憋着不出声。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你之前心情不好吗?因为什么?”岑旭白问道。  顾石没想到岑旭白会问这个,略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斟酌着答:“感情上的事吧。”  岑旭白哈哈大笑。  顾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忘了你只有十几岁,最难捱的事也不过如此,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别的事就够忙了,感情的事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没记错的话,你连三十都不到吧。”顾石觉得奇怪,“怎么说出来的话,像老头子。”  岑旭白还是笑。  这么一折腾,顾石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看。”岑旭白指着天空对顾石说,“站得高,离天就近了。天上的星星够你看一辈子,地上的烦恼又算什么。”  顾石听他的话,抬头看天,果然觉得星空近在眼前,她跳下秋千,从望远镜里往外看,月亮的凹凸净收眼底。  她又跑远,再看星空,依旧浩瀚。  “啊!”顾石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回声传得老远老远。  “是不是心情好多了。”岑旭白起身站到顾石身后。  “嗯。”顾石边看天边往后退一步,不小心撞进岑旭白怀里。  岑旭白没有什么尴尬,他扶住顾石的肩膀,像一个稳妥的兄长。  不知道为什么,岑旭白总能把顾石从牢笼里解放出来,他就像一颗启明星,看到他就不会迷失方向。  “给我读一读诗吧,旭白哥哥。”阳光下的少年穿越时空与眼前这人重叠,和煦微笑的弧度,眼镜里的倒影都一摸一样,让顾石轻而易举地回忆起儿时的昵称。  那时候,顾石起初是硬着头皮叫岑旭白全名的,不甘心,不示弱,只是后来渐渐地就变成了旭白哥哥。  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岑旭白解下外套,披在顾石头上。  温润的男声在山谷的晚风里显得轻柔又宁静:  Mydesiresaremanyandmycryispitiful,buteverdidstthous□□emebyhardrefusals;andthisstrongmercyhasbeenwroughtintomylifethroughandthrough.....  周日,三人结束了周末的假期,返校上课。  “哎,从山庄出来再看看我们寝室,真的是狗窝啊狗窝。”柳爱盯着天花板感叹。  左荨笙听到“山庄”二字,一拍脑袋爬起来眼神八卦地看着顾石:“对了,你怎么会和岑旭白认识。”  顾石闭着眼睛回答:“小时候在孤儿院,他作为义工来孤儿院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就这样认识了。”  “青梅竹马!”柳爱兴致勃勃地过着棉被坐起。  “什么和什么呀,他只来了几年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哎,没劲。”柳爱又躺了回去。  左荨笙暗暗琢磨,顾石回来后整个人又变得正常了,记得那天晚上顾石和那位岑先生聊了很久,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莫非这就是顾石的第二春?  回来的路上她悄悄问过沈清濯,那岑旭白的家世人品都没的说,也没有未婚妻,要是能和顾石成了,岂不是美滋滋。  不过沈清濯还说了,岑旭白是和母亲姓的,他母亲叫岑芳华,正是芳华集团的芳华,但是他的母亲并没有和芳华集团的董事长结婚。岑旭白的父亲姓李,是有妻子的,还有个比岑旭白大的女儿和一个比岑旭白小的儿子。  这里面的豪门辛秘就有的说了。  家里还是复杂了点,估计对儿媳妇要求也很高吧,左荨笙左想右想,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日子一天天过去,卫途深在南海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卫途深天天都在接受培训,连饮食都受到安排。  两个月的训练效果显著,卫途深看着比以前瘦了,但却更健康。  培训过后,卫途深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内容也就是拍一些品牌电商的模特图,或者一些小型宣传片的录制。  卫途深已经很习惯于闪光灯下的生活,出片率也很高,五月的时候,他拿到了第一笔工资。  卫途深拿到钱,却没有很高兴,经纪人很欣赏地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年轻人不骄不躁,这点很好。”  卫途深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他想到狗爷也在南海,犹豫了很久,想发消息过去,但是发现通讯录里却并没有狗爷。  他才意识到,只不过换了一个号码,但是他把过去的一切都隔绝了。  翻了翻微博,公司帮他注册的账号已经有五六千个粉丝了,他的微博博文不多,都是一些工作照和宣传照,偶尔转发一些合作过的摄影师的作品。  没劲,无聊。  他仰倒在床上,床很松软干净,不是膈人的木板,床单被套也是深蓝色,没有俗气的牡丹花,窗外看去,是公寓楼下的小公园,没有爬山虎。  天花板雪白,空白。  公寓不大,可是怎么那么空旷,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卫途深翻出手机里加密的文件里的照片,这几个月里,看过无数遍,想过无数遍,念过无数遍。  不知道思念的那人啊,过得怎么样。没有他的日子,应该很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