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后山回到室内,灵越便贴心的倒上一杯水给苏月七。 在后山走了这么许久,她确实有些口渴。灵越是楚廉特意挑选之人,她在她身边,真的将她照顾的很好。 正感怀之时,苏月七瞅见书桌上她原本合上的记事本,此时竟翻开了来。 她心下一惊,急急走过去查看。 “嘣” 窗户被风吹得响了一声,苏月七应声转头。 原来竟是风。 只是她刚才一时兴起要去后山,竟如此大意将这记录本子这么随意搁着,要是被有心人瞧见,难保不会出点岔子。 一阵思忖过后,苏月七将本子收了起来,妥善的锁进柜子里。 等到这些动作都停下来,苏月七坐在桌前,呆呆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如今就是她最为得闲。 “夫人,公子的信。”忽然,灵越高兴的跑进来,将一封信递到苏月七手上。 苏月七拿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月七,吾妻。一切安好,勿挂。月城事务,有序进行,伤者转移过半,余者月余内,有望悉数转移。即日起,十日为期,一骑传信。挂念你,好生将养,时时盼团聚,廉。” 苏月七收起信,深感欣慰。 他都明白她的。想到当初离开月城之时,她的那股哀怨,倒是她小家子气了。 苏月七将信放在一边,展开一张纸,提笔准备写回信。 “谁送信来的?”苏月七忽然又抬头问灵越。 “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厮。” “帮我招待一下他,让他等一等,我很快写好信,劳他帮我带回月城。” “是,夫人。” 苏月七看着灵越出得门去,便又低下头来专心写字。 “公子,一切安好,勿挂。每日褐汤,不敢遗漏,灵越贴心,事事妥帖。得知月城近况,安心不少。十日为期,盼你来信。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盼早日团聚。月七。” 2 这日,苏月七去了韩医馆。 医馆外照例排着长队,不,是更长的队伍。 地震之后,来求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往日。 苏月七跟在灵越身后,越过前院从医馆的后院进了医馆。 “我不急的,我等等无妨,帮我转告韩夫人,不必着急过来帮我诊脉。”反正,她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说来也奇怪,前几日,她拼命记事,那样子像是个没有明天的人,这几日又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都慢慢来。 过不多久,韩羽便来到内室替苏月七诊脉。 “夫人不必着急的,外面这许多病人,我一来便插队,倒叫人心里不安。”苏月七有些抱歉的看了眼室外。 “妹妹是自家人,我替自己自家人先诊个脉不打紧。”韩夫人笑得十分得体。 诊完脉,韩羽写下一纸药方,交给身边的丫头去拿药。 灵越与韩羽身边的丫头一来二去也算交好,请示了苏月七,便跟着那丫头一起出了门。 “夫人这段时间受累了。”苏月七看到韩羽愣神,想她怕是累了。 “嗯?啊,是有些累。”韩羽回过神来,双手在桌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这身体应该调理的差不多了吧?吃完这副药还用再来拿药吗?” “吃完这最后一副药就可以不用再吃了。” “谢天谢地,终于要到头了,你都不知道这日子......”苏月七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她想起来韩羽那早产的孩子来。 “妹妹你再坐会儿,我继续出去替人看病了。”韩羽抿着嘴扯了下嘴角,笑得极其勉强,还没等苏月七回答,她一只脚已经先行踏出了一步。 “嗯,夫人您随意。”苏月七佯装喝水,眼睛却在一瞬不瞬的观察着韩羽。 韩羽今天貌似与往常不同,待她没这般亲厚,坐不住的样子。 苏月七看向门外,想着长队,又想通了,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3 灵越随着韩夫人的丫头去拿药。 突然那丫头“咦”了一声,灵越听到她的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没事,在这味药里发现掺进来了其他的药。”那丫头有一瞬的慌乱,看到灵越走过来赶紧收起一点药方冲她摆摆手。 “那可要拿出来,这药可出不得错。”灵越十分认真的说。 “这就拿,知道你紧张你们家夫人。” “那可不,我们家公子将夫人的一切事宜拜托给我,可出不得差错。”灵越亲眼看到那丫头拿出一根草药放回药屉里去后,才放下心来。 “我帮你拿药方吧,你专心抓药。”看那丫头一直拿着药方不方便,灵越忽然提议道。 “不用了,我拿就可以了,平时也是这么抓药的。” “哎,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拿着,我也不识字。”灵越在一旁翻看中药,不断拿在手里放在鼻端下闻。 那丫头听到灵越说的话,便松口气似的将药方放到案台上,抓药的速度也变快了些。 “怎么中药的味道,就没有一个好闻的,咦,这个的味道那么怪,只碰了一下都那么浓的味道。”灵越丢下一块中药,继续将手放在鼻下闻了下嫌弃道。 “什么药?”那丫头笑着转头问道。 “呐,这个。”灵越指了指那个黑色一小粒一小粒的东西,皱眉回道。 那丫头刚还笑着,见到灵越指的那小块儿中药,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中药就是这味道,闻多了就习惯了,倒是你,怎么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那丫头边说,边将药归拢到一起,状似无意的将刚刚灵越碰过的中药埋在了最下边。 “拿好了吗?”灵越拍了拍手, “嗯,给。”那丫头将包好的药递给灵越,待她走后,她便将药方拿去后边,偷偷的烧掉了。 火光映照的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着的都是不安。 4 回去的路上,灵越时不时拿手在鼻子下边闻,引起了苏月七的注意。 “这么怎么了?” “刚碰了一味中药,味道太浓了,手已经洗过了,但还是有味道留在上面。” “什么中药这么大味道。” “别提了,说是什么动物的身上取下来的,光听到这个,我就不想知道它的名字了。” “不会是在我药里的吧?”苏月七一脸惊恐。 “没有没有,不在的不在的。”灵越左右移动了下眼珠,赶紧摆手,在心里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苏月七看到灵越移动眼珠的小动作,便笑了。 她自己原本就知道,中药向来如此,许多中药的出处都有些出人意料的。比如麝香,她曾在一本书里见到,其来源为麝科动物,如林麝、马麝或原麝等成熟的雄体腺囊中的干燥分泌物。 苏月七不甚在意的想着便加快了脚步,今天是楚廉约定要来信的日子,她想赶紧回去等着。 灵越算了算日子,立马知道了苏月七的心思,不问只是笑着在后面紧跟着。 苏月七回到客栈便翻出前几日自制的花香信纸摆在书桌前,信纸的右侧抬头已经写好了公子两字。 “还是夫人捣鼓的信纸好看,味道也好闻。” “可我这都是些闲的时候才能摆弄的消遣玩意儿,韩夫人的中药那都是救命用的,怎的还真嫌弃上了。”苏月七打趣灵越说道。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给夫人将这中药熬上。”说着灵越便提着药包出去了。 5 苏月七坐在桌前翻出记事的本子,继续写了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信纸,脸上又抑制不住的发起笑来。 不知道他看到这信纸会是什么表情? 眼前立马浮现出一幅楚廉闭着眼闻着信纸的痴恋模样,她也跟着痴痴的笑起来。 眼看着中午将至,但楚廉的信还没能送来,苏月七眼睛都快望穿了。 “有见到公子的人来吗?” 吃过午饭,灵越端了药碗来给苏月七,苏月七焦急的问道。 “还没,或许是像上次一样在路上被什么给耽搁了,一会儿可能就到了。”灵越安慰道,脸上是憋不住的笑。 苏月七收回投向门外的视线,触到灵越的笑,脸上红了红,伸手要去端药碗。 “还烫着,过一会儿再喝吧。” “哦。” “夫人这样子,跟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无二。” “打你哟,连我都敢笑话了,公子来了,看还不收拾你。” 灵越笑着被苏月七打出门去,来到小厨房,准备将药罐拿下来时,不小心打翻了,空气中立马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味道......好像不太对......”清野跟在楚廉身后刚进客栈门,就闻出了异样来。 “哪里不对?”楚廉顿时提高警觉问道。 “麝香,夫人的药里怎么会有麝香,而且剂量还不少?” “月七,厨房。”楚廉和清野快步来到厨房,正见灵越在收拾药渣。 “没错了。”清野抓起一粒黑色的中药确认道。 “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夫人正盼着。” “这药有问题,夫人喝这药了吗?” “有问题?刚端过去,这会儿......夫人......”灵越话还没说完,便大喊了一声,往苏月七的屋子跑。 楚廉和清野已经先一步闪向苏月七的屋子。 “月七,别喝!”楚廉进到屋门口,便见苏月七端着药碗,惊出一身冷汗。 “嘭”,药碗刚沾到苏月七的嘴唇就被楚廉用剑鞘一把拨翻在地,碎成了渣。 褐色的药汁,洒在地上分外刺眼。 “这......怎么回事?”苏月七看看楚廉和清野,再看了看地上的狼藉,余悸未定的问。 “夫人,这药有问题。”灵越此时也刚好跑到了门口,大喘着气一脸后怕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