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谁?”清野冲着后山的墙上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一众人皆向外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灵越转回身扶着门框,险些站不稳。 她看着地上的汤汁,那丫头......刚才清野确认有问题的药,不就是她刚才在韩医馆拿着闻过的那味吗? “药有什么问题?”苏月七顾不上嘴上的药汁,扶着桌子惊咤不已。 “我会查清楚的。”楚廉上前一步,用袖子替苏月七擦掉嘴上沾着的药汁,手抚上她的脸颊,安抚道。 “查清楚,不冤枉一个好人,也断不能放过一个歹人。”跟着楚廉又走向门口,冲外面空荡荡的院子冷冷的下令。 灵越见到楚廉的样子,打了个哆嗦。 “麝香?”苏月七同楚廉相邻而坐,对楚廉道出的那两个字更加诧异。 楚廉握着苏月七的手,紧了紧。 “那我,我们将来岂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啦?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呢?\"苏月七抖着嘴唇,依然不可置信。 \"我已经叫灵越去请别的大夫了,别担心。\"楚廉将苏月七揽入怀里,手上轻轻的拍着,眼里却闪着狠厉的光。 原本将苏月七送来花城,是不愿让她在月城的狼藉里遭罪,却没想却是送羊入虎口,给了歹人下手的时机。 只是,从前月七都是遭到掳劫,对方几经折腾未得手,后来平静,看着对方倒像是罢了手。如今对方这样的行事,确不像是同一拨人所为。 要致月七无法孕育孩子,怎么看都像是女人的伎俩,难不成真的是韩夫人? 可不管是谁,他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2 “公子,清野无能让他跑了,我顺道去了韩医馆,韩夫人已经去了镜城。”灵越请回来的大夫正在给苏月七把脉,清野将楚廉叫到屋外回禀。 “苏庆山那个老狐狸。” 屋内大夫边诊脉边问苏月七问题。 “夫人最近可有出现流涎的症状?” “大夫是说流口水吗?” 大夫点点头。 “有的,是因为体内湿气重的缘故吗?有时感觉舌头还有些发麻,是怎么回事?”苏月七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湿湿的嘴角,问道。 “心跳呢,有没有出现时快时慢的症状?”大夫未作答,继续问道。 “有,时不时会心悸,心慌的厉害。有时又觉得心跳慢了下来,做什么事都懒懒的。”苏月七想起自己奋笔疾书那几日,就是心慌得厉害。 楚廉听到屋内苏月七同大夫的对话,赶紧进了屋来。 苏月七抬头看了看他,安抚的冲他笑一笑。 “老身都明白了,夫人之前的药渣可还在,老身想做最后的确认。” “在的,我都埋在院子后面了,大夫您这边随我来。”灵越赶紧回道。 “大夫,”苏月七欲言又止,“那麝香对我可有影响?” “未见有影响。”大夫回道。 跟着,灵越便领着大夫去了后院。 “奇怪,我明明埋在这里的呀,怎么都不见了。”灵越在地上不停的铲,就是不见一丁点药渣。 “如此......新的药给我看看吧。”大夫见小姑娘在地上刨得满头大汗,于是开口说。 “好,大夫您随我来。” 3 “没错了,夫人这是中毒了。” “中毒?”灵越瞪大眼睛,叫出了声。 “大夫查出来是什么毒?”楚廉听到外面的动静,快步走了出去。 “雪上一支蒿。”大夫递了一味药到楚廉手中。 楚廉接过那味药,一阵查看后,捏着药的手指因为用力渐渐泛白。 “中毒后会怎样?” “夫人已经出现了口舌发麻、流涎、心律不齐的症状,这些还是中度中毒的现象,若是再继续服药,可能会加重心律不齐,嘴难张开,流涎不止,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命丧于此。” “这么恶毒。”灵越捂着嘴,因震惊而瞪大的眼内已经积蓄了一汪泪水。 苏月七听着外面的对话,表面镇静的坐在屋内盯着桌子,膝上握成拳的那只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这么没有尊严的死法,对方是谁,究竟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大夫可有解法?”楚廉问道,垂下的那只手中捏着的那味药被他捏成了碎片。 “这雪上一支蒿,毒就毒在,用来解毒的药物要刚刚好是这毒的剂量的两倍,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则便解不干净,因不知夫人到底服用了多少剂量,老身只能说试一试,不敢打包票能完全解干净,有风险。”大夫看向楚廉郑重说道。 “若是不解干净会怎样?”清野追问。 “毒素便会一直留在夫人体内,夫人的症状不会得到完全消退,若是后来服用了相冲的东西,也可能会导致毒发。而这雪上一支蒿的相冲之物,至今没有人能说得清。”大夫说着叹了口气。 “伸头一刀,缩头一斧,就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吗?”在一旁听得越发难受的灵越,噙着泪问道。 “有,找到下毒之人。” 下毒之人,韩羽,苏家?孙家还是还是谁?苏月七在屋子里听得,冷汗涔涔。 “好生恶毒。”清野恨恨说了一句,握剑的手动了一动,剑便在剑鞘里响了起来。 “下毒之人,我定会将他抓回来的,大夫只管负责替夫人解毒便是,有劳了。” “公子不必客气。” 楚廉表面和煦,心内实则暗潮涌动。 他越听大夫的话,手心的冷汗便越加外涌。 楚廉疾步转身往回走,踏进屋里,直冲冲朝苏月七走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了又紧。直到苏月七呼痛,他才稍微放松。 “楚廉,答应我不要去找,月城遭难,元气已大伤,我不要你为了我去冒险。”苏月七眼泪滑下来,落入嘴里,味道十分苦涩。 他们选择在此时动手,定是瞅准了楚家这一点,若是楚廉真去......苏月七不忍再往下细想。 楚廉不说话,拥着苏月七久久不松手。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替月七解毒。 4 灵越心细,跟大夫仔细询问了相冲的东西,好好记在心里,对苏月七的饮食很是注意。 楚廉好似将苏月七的话听了进去,这几日都安心的待在他身边,未见有什么异动。 但苏月七了解他,这很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不管楚廉如何决定,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心理准备。 如果不幸离开了,她将去向何处,是将化为烟云烟消云散还是会回去她本来的那个世界,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楚廉,如果我......先一步离开,你还可以找一个好女人......” “不找,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找你。” “你听我说,我不会难过的,你很可能会再遇见另外一个人......” “我会难过。”楚廉松开原本握着苏月七的手,垂下双肩,转身走了出去。 苏月七泪眼晕开,望着楚廉的背影,渐渐氤氲成一团,消失在门外,泪水才夺眶而出。 楚廉出得屋子便加速狂奔起来,他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眼泪划过鬓角,飘向身后。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廉累瘫在一棵树下。 他发狠的出拳击打树干,将鲜血和树浆混合一块,直至模糊一片。树干是,他的手亦是。 是夜。 晚饭时间,一直不见楚廉回来。 “灵越,撤了吧。”苏月七从圆桌边站起身,轻轻吩咐一句,便回到书桌边继续写东西。 灵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静默的收拾着饭桌。 苏月七又拿出那日想要给楚廉写的信,自制的信纸上,能见到粉粉的花瓣,以及隐约可闻的花香,一切看起来这么美好,可她却要用来道别。 5 楚廉后半夜才回来,他进屋见苏月七趴在书桌前睡着了,嘴角湿了一片。 心中止不住的又是一痛。 他用袖子替她擦干净,将她轻轻的抱起来放在床上。 “等我回来,不准你再将我推给别人。”苏月七迷迷糊糊的,耳边像是响起过这么一句话。 不知这么混混沌沌睡了多久,她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来。想起脑中的那句话,一阵怕。 “楚廉,楚廉。”她喊了两声,没有人应。 “清野,清野。”苏月七太急,几乎是量滚带爬的下了床来到门口。 “影护卫,影护卫,有没有人,应我一声,楚廉呢,楚廉呢?”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楚廉他定是去涉险了。 “夫人。”黑夜中现出一个人影来,一身黑衣,黒巾半蒙着脸,如鬼魅般,吓了苏月七一跳。 “楚廉呢,楚廉呢,楚廉呢?” “夫人您还是回屋歇着吧。”这时灵越从屋里走出来,劝道。 “你知道他出去的事?他是不是去镜城了?他和清野去的?”苏月七转头厉声问道。 灵越知道什么都瞒不了苏月七,便轻点下头。 “糊涂。”苏月七吼出这一句,抬脚欲往门外走。 “夫人请您回屋歇着吧。” “让开。”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别让我们为难。” “好得很,影护卫只听一个握有兵令之人的话,好得很,你们不去,我自个儿去。”苏月七气极,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 苏月七返回屋里从柜子里取了楚廉的一把短刀握在手上,急冲冲奔出屋子。 “夫人,请您回屋歇着。” “让开。”苏月七大喝一声,拔出短刀架上自己的脖子。 “夫人!”灵越上前一步,被苏月七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楚廉若有事,你们这些影护卫全都得沦为他人权利的牺牲品,随不随我去,你们自个儿掂量。” 说完苏月七便刀架脖子走出了院子。 身后传来一溜小跑的脚步声,苏月七回身。 “别去,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苏月七盯着灵越说道。 “我不怕,夫人去哪儿,我去哪儿。” “即使九死一生,你也不怕?”苏月七低了下头,抬起头又说了一句。 “不怕。”灵越顿了一顿,鼓励一下自己,坚定的说道。 “好。”苏月七说完,欣慰一笑,突然伸出手掌在灵越的脖子上劈了一掌,灵越便倒在了地上。 “若我有个好歹,替我看好公子。”苏月七蹲下身说了句,便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替我将灵越姑娘安顿好,感激不尽。” 望着渐行渐远的一个纤弱背影消失在黑夜里,隐没在暗处的几个影护卫,互相交换了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