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从震惊里缓过神,冲到琉璃身前挡着,琉璃初时也是猝不及防,过了片刻冷静下来,一面后退避开妇人的撕打,一面从大袋子里抓出一物放在手中,之后大喝一声,“都住手!”
此时米铺内的冯掌柜和伙计们也闻声出来,都站在琉璃身前,挡住妇人。
妇人见不能靠近琉璃,又听见琉璃的命令声沉稳有威慑力,跟她来的亲戚们都不再敢上前,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腿嚎起来:
“我那可怜的夫君啊!就因为买了他杜家的米,被她这商户女欺辱,他笨嘴拙舌说不清楚啊,大堂上被老爷责罚,谁不知道这商户女的爹是同知大人,可怜我那夫君受了冤屈无处申诉,昨夜饮酒后竟然落入井中溺死,江中府真是暗无天日,就由这官家庶女欺行霸市,恃强凌弱啊!今天若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在这里一头碰死,我的三个孩儿,也随他爹娘去吧!”
路上行人不断围拢,本着对弱势者的盲目同情,纷纷摇头可怜那妇人,对琉璃都是指指点点,有鄙夷,有愤怒。
琉璃已经听明白了妇人所说:这应该就是那日来讹诈的瘦脸汉子妻子,只是那汉子为何突然掉入井里死了?若说受到羞辱饮酒自尽,琉璃觉得不太可能,能做那事的人,都不会太要面子。
“这位大嫂,你如果把力气都用在哭诉上,那恕不奉陪,我没有那个时间,若是你愿意坐下来好好谈,我倒可以找个地方听你说一说。”
琉璃冷静地说完,见旁边马车车帘纹丝未动,随即吩咐车夫,即刻回府,稍候她会自行回去。
陆潇不愿意掺合进她的人生,她也同样不希望有他介入。
“就在这里说!你若是将我这草芥一样的人灭了口,我那几个孩儿去哪里寻他们的娘?”那妇人转转眼珠,站起来说道,身后的那些人连连称是。
看着马车远去,琉璃轻笑,命伙计搬来一把椅子,裹着大毛披风,抱着手炉,坐在椅上,抬头看着妇人。
“好,那就在这里说。我先说你夫君是否冤枉。”琉璃伸出白皙的小手,竖起一根手指:“一,那日你夫君进店说我们杜家以次充好,却不知道精米里有没有印签,糙米里可有什么不同,是也不是?”
“我夫君他是一时情急,被你恐吓忘记了……”妇人挺胸说道。
“他买的米是什么,会不知道么?何来情急?我们店里所售馈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何只有他一人精米袋子装了糙米?就这一袋米,莫非能让我们杜家米铺发家致富?”
琉璃条理清晰地分析,旁边百姓无不点头。
“定是你们隐藏得好,别的主顾没有发现……”妇人有些不安,强自稳住神。
“哦?这样说那位大哥必是火眼金睛看得透彻,又是如何跌进井里的?”琉璃突然转到这里,令那妇人猝不及防,旁边有人忍不住偷笑,更让她不安,不由色厉内荏叫喊,“这岂是一回事!”
“好,那就说第二点,家父虽是江中府同知,为官的官声如何,百姓们也是知道的,何况那日是你的夫君亲口招认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都已经认罪,你却跑来说冤枉?你可敢随我去公堂重审?”
妇人不由退了半步,寒风下额头竟然渗出汗。
“再说第三点,你夫君昨夜身亡,你何时发现坠落井中?你可报官?”琉璃问道。
“是今日辰时后发现,他饮酒溺亡,报什么官?”妇人有些不自然。
“何以确定他是饮酒溺亡?昨夜未归,为何今晨发现?”琉璃步步紧逼。
“他昨夜在家中饮酒后出门,以为他去赌钱,自然不会寻找……”妇人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