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跃晕了过去,她虽然不信鬼神之说,可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她没受得住。等她再有意识时,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后脑壳生疼,脖子上也火辣辣的痛。 “你终于醒了。” 清冷的声音,如铁锥一样钻进赵跃的耳朵,她睁睁眼却看不清楚,只好揉揉眼睛再挣扎着转醒。 “我这是在哪里?” “冷宫。” 赵跃睁大了眼睛,眼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你是...?” 那少年长得很是英朗,清秀帅气,剑眉薄唇,样貌很正。他见到赵跃,眉心间突然微微蹙起,对着她面露厌烦,“赵丫,你真是健忘,白日里陷害于我的事莫不是都忘了?” “我...陷害...你?” 赵跃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她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奶了? “心虚了?” 男孩子直直地看着她,那双眼清明细长,一点也不似男孩的懵懂,透着股天生的冷漠和疏离感,“小小年纪就心如蛇蝎,女子果真天生恶毒。” “小小年纪?” 赵跃睁大眼睛,她二十多岁了,用小小年纪形容?赵跃伸出手,原先纤细的手,现今变得又小又胖又软,“怎么回事?” 赵跃心中已经乱得不行,她环顾四周后才发觉这不是寻常监狱:床榻等用品一应俱全,她正躺在地上,而那个少年则是稳当当的跪坐在软榻上。 赵跃却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突然间被一个亮物晃了眼睛,抬眼便看到窗子口的案上一枚铜镜,折射的月光刚好落在她眉心。 铜镜? 难道是那块铜镜? 她扑过去拿起来,结果手短脚短摔了个大马趴,铜镜也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她虽还未搞清楚状况,但是这诡异的铜镜一定是她回去的关键。 赵跃什么都不管了,匆忙拾起来照着自己的脸。镜子没有现代玻璃的清晰,照个轮廓还是可以的,她仔细的辨认,发觉自己的脸上肉肉的,特别圆,梳着小小的双髻头,俨然是约莫五岁的女娃娃。 这不是她自己,不是!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跃心中激荡,对着镜子默不作声,脑子里飞速理着思路,难不成她已经死了?投胎转世了? 不行,不行,要镇定。 赵跃觉得自己应当先弄明白这个身体是谁?身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跃皱皱眉,脑子里突然想起旅馆那会儿骇人的异状,她捡起镜子看了个清楚,这不就是镜子里的小女孩子吗? 所以,她与那个小女孩互换了灵魂,或者,是她占了那个女孩子的身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赵跃转头看着那个冷漠的少年,压着心里的杂乱,已经有了主意,既来之,则安之。 赵跃拼命眨了眨眼睛,想着小女孩说话应该是什么模样,卖萌还是撒娇?纠结之间,那表情大约更像个傻子,“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年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赵跃心中千万个念头闪过,脑袋不知怎地开始隐隐作痛,但也得忍着,眼前的男孩子应该是认识“她”的,而且对她并无善意。 赵跃思索一番后,决定先装个失忆装疯卖傻,好好安抚男孩子套些话出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做梦了,你也是梦里的人。” 她本想多说几句来,可惜小小身体还是受不住打击,那头疼得更厉害了,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套话。说话间,赵跃只觉得自己两眼发黑,脑袋再一发晕,便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一觉睡醒时,满头大汗,赵跃猛得坐起,看向四周,她原先是在地上躺着,如今身子底下却软软的。 赵跃泄气,休息一阵子后更加清醒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啊!她看了看周遭,本来只容一人的小榻上现在挤了两个人,好在都是小孩子,才没那么尴尬。 她眼珠子转了一个圈,想着这少年似乎也不坏,不然也不会把她弄到床上去。 那少年见她醒了,瞄了她一眼,却动也不动,“你醒了,我还以为你又摔死了。” 赵跃抱着自己的脑袋,两眼里尽量发出迷茫感,看着那少年道,“你是谁?” 少年皱眉,终于肯赏她一个目光了,“赵丫,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赵跃得到关键讯息,立马装作迷糊,问道,“我叫赵丫吗?” 少年狐疑,翘起眼仔细地看着她,“赵丫,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赵跃扁扁嘴,学着小孩子一般无知,眼前的男孩子一看就不大好糊弄,她时刻不敢放松,“我干嘛要认识你?我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少年生性多疑,他还是不信,“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本来我不想...管你的,念着姑姑,我再忍一次。” “忍?忍什么?”赵跃觉得他这话说的怪怪,难不成这个小丫头真的欺负过他? 赵跃低头又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些。 赵跃又拿回那块铜镜照着,发觉脖子一圈红印子,在她喉咙处依稀可以看出交错的指印:难不成是有人要杀这个幼女?她是什么身份? 赵跃转头看着身侧的少年,再定睛瞧了他的脸,发觉他左侧的脸红过另一侧,而且是个五爪印:这俩小孩子不会是打架了吧?赵跃心中对着红印比划了下,大小好像刚好与她的小肥手合适。 赵跃心虚了,怪不得人家那么讨厌自己,原来这小丫头是个小太妹啊!算了,失忆到底吧!那些旧账烂账一笔勾销! “小哥哥,我先前的事真的不记得了,要是我得罪过你,千万千万不要记在心上。”赵跃扯出一个二傻子一般的笑,右手举起三个指头,一个劲讨好这个男孩子,“从现在起,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那少年直接闭了眼,不听赵跃的保证,安安静静的跪坐在那处假寐。赵跃在他身边转了好几圈,什么话也没套出来,急得不行,也是没办法了。 “你不想出去吗?” “你说话呀?” “没吃没喝的会死人的,我们被关了多久了?” 那少年终于被赵跃的聒噪弄的厌烦,冷冰冰道,“闭嘴!” “好吧,我闭嘴。” 这时候赵跃肚子咕嘟咕嘟的响起来,屋子里连口水都没有,那少年显然是和自己一起关进来的。赵跃突发奇想,摸摸身上,竟然摸出一块饼子。她欢喜的咬了一口,发觉那男孩子故意别过脸去,应该是饿了。 “你要吃吗?” 少年默不作声。 赵跃反复思考了下,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做了错事得罪人家了,这种时候再饿也不能吃独食。赵跃想了想,小孩子不经饿也不记仇,一个饼子兴许就能收买。 赵跃将饼子掰开,递了一半过去,“呐,这边我没咬过,你吃吧。” 那男孩子果真说话了,“你不恨我?是我使了法子让你留了下来。” “算我借给你的日后你还我整块饼子好了,有借有还,谁也不欠谁。”赵跃一把抓过他的手,拿着他的手握住饼子,他听了这话,才拿住那块饼子。 真是一个别扭的男孩子,赵跃抱着剩下的饼子欢快的啃着,“你使了什么法子让我留下来?” 那男孩子还真是坦诚,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我说,我喜欢赵丫!” “咳咳,你说什么?你才几岁,就喜欢这个喜欢那个!”赵跃噎了一口饼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子,古代的小孩子这么早熟? “赵国公主是出了名的跋扈,自然不会甘心自己输了个六岁的小丫头,所以,她将你一并关起来。” 这好像不是逻辑关系吧? 少年闭着眼睛,虽是放松状态,腰板却挺得很直,“原先,我是想借她的手,除掉你,可惜她脑子不好。” “额,是不大好。”赵跃瞧着他一本正经的分析,看样子这个少年智商是在线的,不大好忽悠,但不忽悠过不了关啊! 赵跃啃了一口饼子,心中一边吐槽一边想着怎样和这个男孩子搞好关系这件事,“要是我,我就把情敌一脚踹飞,还把她和心上人关一起,脑子有坑。” 男孩子皱眉,瞧了赵跃一眼,手中的饼子动也不动一下。 赵跃可不管自信不自信的事,这男孩子拿着饼子没有啃的意思,只要不吃,她就没法进行下一步,“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饿。” 少年话语未落,肚子便小声的叫起来。 赵跃捂嘴呵呵笑了声,“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你肚子都抗议了,吃吧,吃吧!” 赵跃瞧着他终于开始吃起来,才放心大胆的和他说,“我呢,摔了一跤,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是因为我得罪过你而生气,把我揍一顿就行了,咱们以前就算有天大的过节,冲着咱俩吃同一块饼子的份上,一笔勾销!” 赵跃瞧着他默默的停了嘴,这种时候正好给他个台阶下,“好了,我低头,我认错,吃饼子要紧。” 那少年终于慢悠悠咽下第一口饼子,“你为什么说谎?” 赵跃惊出一身冷汗,难不成装失忆他都能看出来? “唔,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少年狐疑,“赵丫,是谁指使的你?” 赵跃使劲的摇头,无辜的眨眼,希望这少年能看在她卖萌的份上饶过她一回,她要是能记得这些事就不用苦恼了。 然而,他根本不看她,“自己去请罪!” “你至少也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 “公主的暖玉是你拿的对不对?” “暖玉?” 赵跃转了一个圈,摸了摸身上,真是一身的肉肉,俨然就是个小胖子,除了刚才那块饼子,拨浪鼓,蜜饯,真是应有尽有。 那少年嫌弃地瞧着赵跃,眼睛随着她的扒拉开始打量,顺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往上,在她的扎着的小发髻上看到了一段露出的红绳。 少年抬手,拨开她的头发,果然在里头捏出了一块小巧的暖玉。 赵跃睁大眼睛,瞧着那块从她发髻里掏出的软玉,她想起那个诡异的镜像,果然是这个女孩子做的,太狠了。 赵跃心虚,这个锅她决定不能背,“这这这....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早上,是谁替你扎的头发?” 少年攥着暖玉瞧着她,“赵丫,若不是我知道你不会梳头,凭着这个,够你死一次的了。” “哎?我不会梳头吗?你怎么知道?”赵跃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个少年对这小丫头还挺上心的。 “你...自己说的,赵家的小姐,一堆人伺候,不需要会。” 赵跃脑子闪过这小女孩扎头发扎得无比麻溜的画面,她该怎么办?推给别人?可这里她谁都不认识啊! “哦,可惜我会啊!”赵跃咬咬牙,决定兵行险招,将头绳解下来,然后又对着小铜镜,仔仔细细扎了个小小的丸子,然后龇起一排大白牙对着他,“看呀!我会的。” 少年定定瞧着她,片刻之后,一把抓过她,“说,你到底是谁?赵丫的胆子没那么大。” 赵跃心惊,这个男孩子的洞察力真是不一般,她咬了咬牙矢口否认,“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好不好,你再逼我也没有用,我...” “别说话!”少年捂着她聒噪的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赵跃朝他眨眼,表示不会乱出声。少年松了手,赵跃得了自由,却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一溜烟下了榻,仔细的扒着门缝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