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做梦。 他坐在一间光线阴暗的大厅里,几个穿着黑袍的熟悉面孔坐在他的身边,没有人说话,因为怕惹怒那个近段时间越发暴躁的人。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轻的爆破声,然后是贝拉特里克斯那尖利的笑声,谄媚的:“主人,我回来了,带着你想要的。” 那个人却并不高兴,惨白的面孔上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走来的贝拉,随手就甩了一个钻心咒过去。“怎么去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嘶嘶作响,仿佛一条毒蛇在咆哮。 贝拉被咒语击中摔倒在了地上,她凄厉的叫喊表明了她此刻的痛苦,但很快,她就若无其事的,爬过去跪在那个人脚边亲吻他的袍角,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噢,亲爱的主人,请原谅我,我时刻都想呆在您的身边,只是这次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耽误了时间。”又转过头狠狠瞪向她带回来的人:“安德莉兹,还不快过来见过主人。” 斯内普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抬眼望过去,看见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孩。她的头发蓬乱地披散着,裙子也皱巴巴的,脸上,手上,还有裙角,都沾着灰尘和血。 她在发抖,斯内普皱了皱眉,简直无法把这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和他的学生联系在一起。 安德莉兹低着头,贝拉的话让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的手紧紧攥着裙子,屈膝下去:“日安,伏地魔阁下。” “跪下,蠢货!”贝拉大声呵斥道。 “贝拉,闭嘴!”伏地魔不悦地抬手把贝拉拂到一边,转头看向安德莉兹,脸上露出的笑容竟然堪称温和,“过来,我的女孩,让我看看你。” 斯内普的眼皮跳了一下,看着安德莉兹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甚至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个踉跄,她走到伏地魔身边,学着贝拉的样子,笨拙地跪下去,捧起他的袍角,把失去血色的唇印上去。 伏地魔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尽管那听起来可怖极了。斯内普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他低下头,伸手抚摸着安德莉兹的头发,脸颊,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安德莉兹神色木然,看见他,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带着小小的讨好。他冰冷的手指抹去女孩脸上的脏污,神情像抚摸宠物一样愉悦,甚至带着一丝怜爱,他观察着安德莉兹,企图对她进行定义。“真是一张可爱的面孔,”他凝视着安德莉兹黑色的眼睛,仿佛自言自语着说,“让我想起我亲爱的雷古勒斯,我那么喜欢他,他居然抛弃了他的主人选择死亡!” 伏地魔突然变得愤怒,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掐住了安德莉兹的脖子,女孩被他从地上提到空中,两只脚无力地晃动挣扎着,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斯内普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全身紧绷着,他努力克制着冲出去的想法,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了,剧烈地跳动着。 这只是梦,他不断地提醒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伏地魔会掐死这个女孩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手,安德莉兹脱力地软倒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伏地魔弯下腰来轻轻触碰着安德莉兹脖子上被掐出来的青紫痕迹,懊恼得像一个不小心弄坏了玩具的小男孩。 “噢,真抱歉安德莉兹,我只是突然有些想念你的哥哥。”他伸出手,似乎想把安德莉兹抱起来。 “主人!”贝拉尖声打断了他,“您不必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连自己的魔杖都没有,根本帮不到主人您!” 意料之外的,伏地魔没有因为贝拉的冒犯生气,他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最忠诚的下属。他近乎迷恋地看着安德莉兹,笑容诡异:“噢,可怜的贝拉,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们都不了解我。你们所有人,都是霍格沃茨的产物,只有安德莉兹,纯洁的安德莉兹,她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会亲自教导她,让她成为我最出色的作品!” “臣服于我,安德莉兹,你伟大的主人会让你成为最出色的女巫!” 他的话让贝拉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安德莉兹,嫉妒让她近乎发狂。 斯内普却没有心情欣赏她的丑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丑恶的烙印慢慢在女孩细白的左臂上显现,这个烙印会是永久的,即使那个人死亡,它也会变成无法祛除的伤痕。 眼前的场景在女孩的呜咽声中渐渐变成一团模糊,他眨了眨眼,依然在梦境里,只是换了一个场景。 还是那个人的庄园,他抱臂站在阴暗的走廊上,嘴角烦躁地往下拉了拉。 走廊上走过来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脚步声杂乱,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他们就从斯内普面前走过,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走廊里还有其他人,压着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 “贝拉承诺的真的可靠吗?”一个人说,斯内普听出这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声音。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贝拉可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另一个人不屑地说道,意料之中,他是罗道夫斯,拉巴斯坦的哥哥,贝拉的丈夫。 斯内普眯了眯眼,莱斯特兰奇夫妇的感情一直平平,心高气傲的贝拉连话都不屑与莱斯特兰奇兄弟多说,也不知道这次是在密谋什么。 但这与他无关,斯内普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如果说之前安德莉兹被标记的事件还算与他勉强有些关系,现在他所看到听到的,更像是一些无用的记忆碎片。 他嘴角微弯,转身想要去探索一下这个梦境的其他地方。 “砰!” 整座房子摇晃了几下,他一个踉跄,扶着墙站住,低头一看,砖石的地板上竟然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纹,而玻璃窗户更是全部变成碎片掉了一地。 莱斯特兰奇兄弟慌张地跑出来,好像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赶着他们,小莱斯特兰奇更是拎着自己的裤子,腰上的皮带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人的衣服上有着明显的鲜红血迹。 “真是见鬼了!”罗道夫斯狠狠地咒骂着,“布莱克家的都是疯子!” 他们很快就跑地没影了。 斯内普皱了皱眉头,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向莱斯特兰奇兄弟逃离的地方。 在走廊的尽头的房间,房门仿佛被摧残过,不堪重负地歪斜着敞开一条缝。 他推开房门,低头。 “西弗勒斯?” 斯内普猛地睁开眼睛,邓布利多浮夸的打扮跃入眼帘,他呆怔了两秒回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他皱着眉问。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一杯茶不到的功夫,我和西里斯才刚问完好呢,我想你应该需要一杯浓茶,毕竟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呢。” 斯内普有些疲倦地点了下头,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居然会在和邓布利多说话的时候睡着。 “那么,请您继续。”他对邓布利多说。 坐在一边的西里斯冷哼一声:“连斯莱特林的礼貌都丢掉了吗?鼻涕虫,我以为你至少会假惺惺地对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说声对不起,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斯内普撇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不要和愚蠢的人争吵,这样会使你自己也显得很蠢。 邓布利多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个人,咳了几声,开口道:“我想之后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聊天,现在,听我这个老头子说,我们得解决一些问题。” 他才不要和蠢狗聊天,斯内普嗤笑一声,等着邓布利多的下文。 “首先,西里斯需要一根魔杖。”西里斯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魔杖在手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其次,西里斯需要一个住所好好休整一下。”西里斯若有所思,斯内普嘴角微弯。 “最后,西里斯需要一个人陪同他适应出狱后的生活,”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带着戏谑的笑容,“这是安德莉兹拜托我的,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西里斯可不是一个乖孩子。” 听到安德莉兹的名字西里斯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安德莉兹她……”他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安德莉兹好极了,但她去瑞士旅行了,暂时还不方便与你见面,不过她把你拜托给了我这个老头子,再三嘱咐我好好照顾你。”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道。 西里斯的目光黯淡了些许,沉默了一会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自己:“当然,安德莉兹是个好女孩儿,她到哪里都能过得好的,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要读三年级了?或许是个不错的斯莱特林?”他觑向斯内普,他已经知道斯内普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回答冷淡:“很不幸,布莱克小姐是一位赫奇帕奇。” “啊,哦,赫奇帕奇,”西里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赫奇帕奇挺好的,比斯莱特林好,我只是有点惊讶。” “安德莉兹是个优秀的赫奇帕奇,一位聪明的年轻女巫,你说呢,西弗勒斯?我记得那孩子很喜欢你。”邓布利多把话头引向斯内普。 “我们不是来聊家常的,邓布利多,我并不像这位刚出狱的布莱克先生那样轻闲。”斯内普放下茶杯,冷笑了一声。 “当然,当然,但现在是暑假期间,总要让自己休息一下不是吗?”邓布利多笑道,他总是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别人听从他的意见。 “如果你来帮我熬制给那些巨怪儿童的魔药,我没有意见。”斯内普嘲讽道。 邓布利多举手表示投降,他碧蓝的眼睛中精光一闪而过,露出一个斯内普无比熟悉的笑容,斯内普抿了抿嘴,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么长话短说,”尽管邓布利多看上去并没有长话短说的意思,他笑眯眯地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长胡子,慢悠悠地说,“鉴于我年事已高,恐怕没法像安德莉兹希望我做的那样周到,在我看来,还是同龄人更适合陪伴彼此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西弗勒斯,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西里斯一个假期。” “我拒绝!”两个人齐声道。 一个小时后,正牵着德拉科在麻瓜街道上买冰淇淋的安德莉兹有感应般往旁边建筑的房顶看了一眼,一只红色的鸟儿啾啾地叫了两声,滑翔落在德拉科铂金色的脑袋上。 德拉科被压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委屈得小嘴一扁,马上就要嚎啕大哭。 安德莉兹迅速单手把福克斯从它脑袋上拎了起来,一手抓着它亮丽的尾羽威胁地瞪了它一眼,刚刚还在扑腾的凤凰顿时安静如鸡。 马尔福小少爷张大了嘴,满脸佩服。 安德莉兹从福克斯的爪子上取下信件,道了声谢,福克斯用它黑豆一样的眼睛傲娇地撇了她一眼,立马幻影移形消失了。 她耸了耸肩,拆开信,顿时石化了。 “安德莉兹,西弗勒斯热情邀请西里斯与他同住,一切安好,勿念。――阿不思.邓布利多” 就知道邓布利多不靠谱,安德莉兹生无可恋地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