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只能同仙女去横向比较,同凡间人有什么可比的?
万显荣痴痴地抬起了眼,刚想回话,可仙女儿早已气宇轩昂地走了进去,转身去瞧她的背影,像是一片月光,一瓣落花,悄无声息地隐去了。
他怅然地望了再望,忽然一个激灵,步帅正在上头换衣裳呢!
雪浪生就一张畅行无阻的脸,春山居的伙计殷勤指引,将她带至了二楼临窗的雅间门前,这才退下。
雪浪练习了一下笑容,将门一推,便瞧见了那雅间里,一架纱制的屏风立在桌后,帛灯昏昏,照下了屏风上一个影影绰绰的人。
屏风上的人影裸着上半身,筋骨紧实可又不失颀秀,灯色打得刚刚好,他穿衣时手臂用劲,臂上的那块肌肉便鼓胀了一下,只一瞬便被衣衫遮住了。
这可太刺激了,这谁受的了?雪浪悄悄走了过去,往那屏风下一钻,这便摸进了他的怀里。
宋忱还半敞着胸怀,忽的怀里便拱进来一个人,手比心快,一瞬就将怀中人按倒在墙上。
灯色溶溶,鼻息相接。她在他的身下眨着长长眼睫,黑亮大眼里倒映了他的不镇定,她的手尚未被擎制住,窝在他的胸前,她不慌,偷偷拿小手指在他半敞的胸上,找到了那一点,绕着画了一圈。
这一下画的他三魂七魄丢了泰半,他一把松开她,一个旋身已然将衣衫系好,再旋身回转时,已是风平浪静,星云不动的样子。
他忍着极大的怒意落座,那罪魁祸首却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天真又无邪的样子,仿佛方才行此轻薄之事的,同她无关。
万显荣惊慌失措地声音在外头叫起来,“……步……您没事吧,吃亏是福啊!”
里头好一时没声响,万显荣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还要再问,便听里头传出来极力克制的一声“滚”
雪浪靠在墙上头,快要把自己挂上去了,她歪着脑袋笑了一笑,把笑意装进了唇畔的笑涡里。
“相公别用这种下流的眼神瞧我。”她胡说八道,“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下流的眼神。
究竟谁的眼神更下流?
宋忱暗自吐纳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再不自我调节,怕是能被气死。
他试图心平气和,可一双寒星目却暴露了他的不耐。
“姑娘一不叩门二不通传,直接闯进来,究竟是谁下流?”
雪浪认认真真地点头,十分赞同他。
“是我下流。”她坦承,“可是相公同我约了共进晚餐,却在吃饭的地方把自己扒光了换衣裳,这怎么能不让我想歪?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相公倒好,明知道我对你觊觎已久,却还偏偏这样诱惑我,说到底还是相公你,更下流一些。”
她侃侃而谈,说完了看了宋忱一眼。
那张好看的面容上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气,雪浪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默然再问。
“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很庆幸,她还能看出来自己这颗想杀人的心。
宋忱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姑娘说笑了,宋某不过一介行商,岂敢杀人。”他漠然道,“这间食肆果真如姑娘所说,只售素食。宋某同食肆主人交待了一番,主人倒是慷慨,家中尚留有给犬只宰杀的猪腿肉,可为姑娘开荤。”
雪浪慢慢儿地把步子挪过来,在他的跟前儿站定,蹙着小眉头问他,“我怀疑你是在骂我——相公可承认?”
窗外有一线月光照进来,正落在宋忱的眉骨上,显出几分清澹来,他心下在笑,面上却不显露,微微颔首,一心瞧着桌上的那盏酒盅。
雪浪见他不理人,纤腰一动,径直坐上了宋忱的大腿。
身下人愕着双目,仰头看她。
雪浪揽上了他的脖颈,笑的天真烂漫,“我要在相公身上坐着才好说话——相公不是问我可识得云叩京?”
她又香又软,落在他腿上的份量轻柔,可落在他心上却有些重了,坠着他的心肝,实在有些魂不守舍。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她的一句云叩京,使的他放慢了动作,只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你同他有什么干系?”他静默了一时,出声询问。
雪浪眼睫一霎,眼神无邪,“我同他是八拜之交……”她慢慢地凑近了他的耳侧脖颈,那轻缓的香气令宋忱心悸。
“我同相公……”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脖颈,引来他身上的一片细栗,“是吻颈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