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阿妧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她笑盈盈的道:“妾身瞧着这莲蓬定然差不了,不若各位姐妹们也尝尝。”
赵峋淡淡一笑,随口道:“崔海青,给舒婕妤她们每人宫中各送一份。”
皇上只将她扶起来才来又句句都问她还因为她,她们得到了皇上的赏赐舒婕妤等人在旁颇不是滋味。
然而皇上不喜后宫争风吃醋她们只能装出贤良姿态。
“朕知道你们的才学都是极好的。”赵峋终于分出些关注给其余四人他不偏不倚的道:“只有熙贵仪差些。”
阿妧面上并无羞赧之色大大方方道:“妾身自知才学不如各位姐妹便不献丑了。”
“熙妹妹天真娇憨,倒也不必拘泥于书上的诗句。”舒婕妤位份在这些人中最高,她也曾得过些恩宠,暗自拿捏着分寸道:“赏花而已,若非一味想着用诗词比试,倒也失了赏花的初衷。”
赵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先前舒婕妤在赏花宴时还跟着嘲讽了阿妧一句如今竟替她说起话来。
倒是个知情识趣的。
阿妧心中也有些惊讶却舒婕妤这也变得太快了。
“你替她开脱的话倒是别致倒让朕不好再说什么。”赵峋墨色的眸子如秋阳般温和,他虚点了点阿妧。“她惯是个会撒娇的朕拿她也没办法。”
阿妧感受到众人嫉妒的视线,面上却娇娇的笑:“皇上妾身也是要面子的呀!”
苗芳仪仿佛忘了昨夜的冷落,笑盈盈的接话:“熙贵仪这张芙蓉面,倒比这池中的花要美得多。”
在赵峋面前她们仿佛好得像亲姐妹似的。
“苗芳仪说的是。”陈贵人为了能在皇上面前表现,也笑道:“熙贵仪人比花娇,这花倒黯然失色了。”
一时间莲池边的气氛倒是和乐融融。
吴贵人是因为阿妧才降了位份的,她一时还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也跟着去奉承阿妧。
见阿妧虽是照常说笑着,赵峋留神看了她片刻,发现她面色有些苍白。
“天愈发热了,你们早些回去罢。”赵峋收回了目光,倒没再点阿妧的名字。“朕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目送皇上离开后,果然也没再继续赏花,各自回宫。
从岔路分开后,阿妧扶着朱蕊的手,越走越快。
“主子,永寿宫的药还没送来。”朱蕊看出阿妧是要发作的前兆,忙低声道:“不若奴婢跑一趟?”
阿妧摇了摇头,咬牙道:“这事太后交给张嬷嬷管,张嬷嬷比不会忘记,怕是有什么事要敲打我。”
这些日子她在宫中得宠,连郑贵妃的风头都被她压了下去。
冯太后许是有什么事要交给她。
皇上已经连续宠幸她一段时日,按照皇上的脾性,不会再让她侍寝,故此冯太后才敢折腾她。
阿妧回到凝汐阁后,朱蕊想扶着她去床上歇一歇,对外只说她有点中暑。
“等莲蓬送来再说。”阿妧在榻上歪着,声音很轻的道:“若引得皇上派来太医,可就露馅了。”
这会儿并不是暴露的最佳时机,她还要忍耐。
果然没多久,崔海青亲自送来了莲蓬。
“奴才给熙贵仪请安。”崔海青带着两个小内侍来,恭恭敬敬的道:“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莲蓬,方才皇上见您似是畏热,特意给您赐下冰鉴。”
那冰鉴放在食盒中,小巧精致,比原先凝汐阁中的要好上许多。
“请崔总管回去后替我向皇上谢恩。”阿妧亲自起身去看,笑盈盈道:“劳烦崔总管跑这一趟。”
说着,朱蕊送了分量不薄的荷包打赏了崔海青和两人。
等到崔海青离开后,阿妧正好借口中了暑气,回了软榻上歇着。
眼看快到午膳的时候,青兰和海棠取了膳食回来。
不出意外,朱蕊在角落不起眼的凸起处按了一下,打开暗格。里面有个细长的白瓷瓶,并一张纸。
朱蕊悄悄收起来,吩咐道:“主子有些不舒服,暂时不用膳食,先放到一旁。”
说完,她自己带着东西进去找阿妧。
除了一粒丸药,那张纸的内容,让阿妧在意外之余,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将丸药留下了一小块儿后,才吞了下去,立刻撕碎了纸条。
“主子,太后娘娘可是让您做什么?”见阿妧的脸色缓和了些,朱蕊才低声问道。
阿妧让朱蕊将药收好,才低低的道:“当然,否则这药该随着早膳一起送来,果然是在敲打我。”
若她完不成,冯太后怕是要让她吃些苦头。
阿妧捂着肚子,暗暗下定决心,或许她的机会要到了。
阿妧这些日子没被召到清凉苑,她自己也没主动去福宁殿和清凉苑送膳食。
郑贵妃倒常往这两处去,皇上没有拒绝的意思,偶尔去后宫时,也少不了去景和宫。
在太后眼中,阿妧这就是消极怠工了。
永寿宫。
“她倒是乖觉,自以为如此就能把这件拖下去?”冯太后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皇上这些日子都去谁的宫中了?”
张嬷嬷恭声回道:“皇上去了郑贵妃和温昭媛宫中,宁昭容处也去了一次。”
“皇上向来在宫中一碗水端得平。”冯太后眼中透着一抹嘲讽,转动着佛珠道:“这般不偏不倚,倒让人挑剔不出什么来。”
“太后娘娘,宫中传闻,熙贵仪得宠,那日在莲池边,皇上只扶了她起身,神色亲昵。”张嬷嬷沉吟片刻,道:“熙贵仪到底出身低微,遇上皇上这般丰神俊朗且又尊贵的男子对她好,她就忘了本分,动了心?”
张嬷嬷的话也正是太后担心的,所以太后才用药来控制她。
“不忠心的人,哀家自是不留。”冯太后神色傲慢的道:“若她迟迟不来回话,下个月的药,就不必再送去。左右迟一日,她又不会疼死。”
张嬷嬷应了,旋即又有些担心的道:“若是被皇上察觉到”
“阿妧本就是哀家宫中出去的人,能对阿妧有几分信任?”冯太后冷笑一声:“阿妧主动透露,怕是他会以为这是苦肉计,或是别的什么。阿妧若是聪明的,就不会透露分毫。”
“要是她再不听话,除去她便是。”冯太后轻描淡写道。
张嬷嬷心中一惊,答应了下来。
纵然阿妧是从四品的贵仪,若太后想动手要她的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过了没两日,阿妧便急着来永寿宫表忠心。
“太后娘娘,妾身并非不想动作,只是这些日子郑贵妃常去,妾身不好跟她对上。”阿妧倒很坦诚,直言道:“在坤仪宫时,郑贵妃就处处针对妾身,妾身怕跟她撞上。”
不过她立刻保证道:“请您放心,妾身一定会尽力而为。”
冯太后慈眉善目的望着她,温声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阿妧低眉顺目,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太后娘娘,妾身不通文墨,怕是皇上不让近前伺候笔墨”
“赏花宴时,皇上不是亲自指点你画画?”冯太后不以为意道:“你这幅好容貌,撒撒娇,皇上自然会心软。”
永寿宫一直都关注着她,自然不肯让阿妧轻易推脱。
阿妧忙应下:“是,妾身谨记您的教诲。”
李修仪虽是担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但这件事原没到此为止。李家被查出贪腐,只怕不止李家,还会继续往下牵连。冯太后想让她去打探都有哪些人,上了什么折子。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哪怕只是偷看,难度也极大。
大概太后仍是不信她的忠心,非要她做些什么证明不可。
离开了永寿宫,阿妧去了御膳房,准备做些汤水送去福宁殿。
“桂兴打听到这几日景和宫报了郑贵妃月事,她不会再去福宁殿。”阿妧一面走,一面道:“到底形势比人强,我避一避她的风头。”
朱蕊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帮我回凝汐阁,把我收拾好的莲子取来,我做汤用。”阿妧对朱蕊道。“对了,还有冰鉴也一起提过来。”
等阿妧到了御膳房时,这次灶上的宫人比原先更殷勤。
“给熙贵仪请安。”掌事宫女恭恭敬敬的道:“您要什么,奴婢给您取,这夏天日头烈,灶台又热。”
说着,她就要请阿妧去房中歇着。
她想着左右这些宫妃们都是要带着汤汤水水点心之类的去御前表心意,既是熙贵仪来了,就算尽了心。
“不必了,我亲自来。”阿妧笑笑,挽起了衣袖。“劳烦帮我取些冰糖并处理好的绿豆百合。”
正说着话,朱蕊已经取了莲子来。
阿妧将莲子和绿豆下锅,她亲自看着锅,等到绿豆开花后,小心的撇去浮起来绿豆皮,撒下了百合。等她看着食材已经熟烂,又斟酌着多加了些冰糖。
等完成后,她用瓷罐装好后,放在了食盒的冰鉴上冰镇着。
照例让朱蕊赏了人,她便去了福宁殿。
这会儿正是赵峋处理政务的时候,阿妧猜着他不会见自己,便没回去更衣,带着朱蕊直接去了福宁殿。
“给熙贵仪请安。”小路子正站在外头,见阿妧来上前行礼。
阿妧没打算进去,左右今日来是为了应付事。太后已经开口,她再没动作,太后就要怀疑她的忠心了。
“皇上可是在忙?”阿妧装模作样的问了句。
小路子忙道:“是,皇上在批折子,奴才这就给您去通传。”
“不必了。”阿妧叫住了他,温声道:“你帮我食盒给皇上送进去,是我炖的汤,我就不打扰皇上了。晚些时候,我让桂兴来取食盒。”
小路子答应下来。
阿妧扶着朱蕊往回走,她为了赶赵峋不见人的时候来,在最热的时候出门,已经晒得头昏脑涨,幸而没怎么出汗。
“熙贵仪留步。”只是阿妧还没走出福宁殿,便听到崔海青叫她的声音。
阿妧停下了脚步。
“贵仪,皇上请您进去呢。”崔海青快走了两步,到了阿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