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岭惜点的是肥牛金针菇盖浇饭。这家盖浇饭很好吃汁水醇厚肉多量足他一向很喜欢。
如今饭冷透了,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即使饥肠辘辘,也吃不下去。料多,但是油腻荤腥酱汁多但渗进米粒之中混得分不出来,搅得曲岭惜有些反胃。
就像他和顾深的这段感情一样,初遇的时候有多美好凉透之后就只剩厌烦。
他闭着眼,咬着牙一口一口地吃完心道以后早饭就吃点清淡的好了,这种太刺激的他承受不来。
这一顿饭曲岭惜吃得格外慢。等到窗外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他才恍然发现,离顾深死心离开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从凌晨到清晨路人已经开始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曲岭惜很想矫情一下,发条朋友圈来宣告这一段充满谎言的感情这样结束得才够仪式感。
他拿出手机低头冥思苦想着怎么编辑一条文艺的内容来告别自己短暂的恋情恢复快乐的单身生活。
想着想着,曲岭惜就怔愣着放空了。
再回过头来,他发现自己早就不自觉地把界面切换到联系人界面,置顶的就是顾深。
曲岭惜真是被自己气死了。分手宣言说得倒是伶牙俐齿、雷厉风行,把顾深这个闷骚说得哑口无言,结果人走了以后,他竟然还有留恋。
行为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他要欺骗自己不在意也不行。
他索性切到和顾深的对话界面,前几页全是小情侣之间的骚话屁话,顾深也是“亲爱的”“宝贝儿”地乱喊。
之前曲岭惜一看就害羞,现在他一看就爆炸,心里门清儿,顾深在这么喊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才不是他,而是那位清纯不做作的白月光。
曲岭惜冷笑一声,手指飞快地舞动,啪啪啪地敲击着九宫格,给顾深发了一段话。
发完,他神清气爽,大笑着躺倒在沙发上。
曲岭惜笑着笑着,曲灵就拨号过来了。他姐姐无非是关心他几句,问他有没有吃过饭,昨晚睡得如何。
曲灵不知道顾深坐飞机深夜赶到的事,只以为弟弟的男朋友还在凉城处理那些一地鸡毛的事。
曲灵应该还没去公司,坐在西餐厅里优雅地吃着早餐:“你也很久没有看看爸妈了,过几天回家吃一顿饭吧。爸妈都想你了。”
曲岭惜沉默一小会儿,小声说:“好。”
曲灵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曲岭惜笑了笑,“我很好啊。”
曲灵纳闷道:“你很好……怎么就哭了?”
“我哭了?”曲岭惜被曲灵这句话说得一怔,他还在晃神之中,抬手掖了掖眼角的泪,惊讶地发现曲灵没有说错。
他真的哭了。
“我在看电影。”曲岭惜说,“还挺感人的,讲的是一对触摸不到彼此的恋人。”
曲灵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回道:“是吗?”
也不知道她信没信。
曲岭惜:“嗯,很感人。”
曲灵叹了口气,宠溺又无奈地说道:“我这个傻弟弟。”
曲岭惜问:“……我哭得很明显吗?”
“明显啊。”曲灵说道,“我又没见到你真人,但听声音就知道你哭了。还能不明显吗?”
曲岭惜淡淡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看来我哭点是真的很低啊。”
“不对啊。”曲灵说,“以前你看那些悲剧电影,表情都不带变一个的。”
曲灵说的是事实,曲岭惜哭点没那么低。倒也不是不低,要看电影的内容,大部分恶意煽情的,他只会觉得烂俗和无聊,不会跟随着观众一起共情。
所以曲灵很少见弟弟哭,这一次也算稀缺事件了。
曲岭惜道:“是啊。这部电影是真的好看,我推荐给你。”
“我哪里有那么空?”曲灵无奈道,“最近西林在发展新业态,还愁找不到高等品牌和我们合作呢。”
曲岭惜对公司最近的困境也有一些关注。西林是做零售业起家的,说白了就是做小超市,这些年来西林发展得很快,连锁超市开了将近有一百来家,几乎垄断了市的小型超市商机。很难有继续发展的机会。
知名度打出去了,就不能局限于此。曲灵很快想到发展新业态来扩展公司业务。
三年前,她决定成立一个大型商场,从融资到注资,从平地到高楼大厦。这商场是建起来了,剪彩仪式就在下个月。
然而本地品牌就是有局限性,签合同入柜台的只有一些国内中低端品牌。这和西林当初对新业态的品牌定义有所违背,可惜高端线根本就看不上刚成立的本土产业。
曲灵在这一方面没有人脉,进退不知,正在焦头烂额之际。
曲灵忍不住对曲岭惜发牢骚:“这几天我们线下线上接触了好几个国内一线品牌,都不太愿意和我们合作。大客户部已经把触手伸向国外市场了,不过估计也是有去无回。国内都没人理,何况国外。”
曲岭惜安抚着她姐毛躁的情绪,建议道:“那要不降一下定位,西林一向不就走的是亲民路线吗?”
“不行。”曲灵斩钉截铁地说道,“中高端路线是三年前做企划的时候就定好的,不可能变。”
曲岭惜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西林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毕竟是上了市的,股东手里的权力和话语权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