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国使者罗伯等的有点久,渐渐不耐烦。虽然北国外交大臣段不说一直陪着他们聊天,他还是不住偷眼望着窗外太阳的位置。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心里不由暗暗腹诽。还打算让他们在这里等多久? 段不说心中也暗暗着急,他已经聊的快没话题了,国主大人怎么还不来,这国主也太没溜了,昨天明明都跟她说过的……啊,他松一口气,踏上前一步躬身,语气颇有些怨念:“陛下,您终于来了。” 随着他的问候,慢慢从楼梯上下来一行数人,步伐踏的有如一个人般整齐,且静的几乎听不到声音,一看便是平时训练有素。 南焉和罗伯抬头,正要好好看看这一步登天的贱民——想象中“穿着暴露性感玫瑰色裸肩长裙、身上戴满饰品、手中拿着小小折扇、走一步就会‘呵呵呵’笑出声”的“妖艳妇人”到底什么样貌——却同时一怔。 走在最前面的一队守卫,下楼后很快位列两边。接着下来的三人更没有一个人贵族装扮,相反全是一身军装。前两人是骑士装扮,发色一黑一金。最后下来的是一位穿墨蓝色戎装、披墨蓝色绣银线花纹军装长袍和军靴、身材修长的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国主了。 这……难道是那位传奇的国主?南焉有些惊讶,怎么和想象中差距有点远?看上去也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似乎不过二十来岁。除了眼睛一周的黑眼圈有点显憔悴——估计是过度纵欲造成的。他仔细打量她。 女子肩章的条纹显示她军事统帅的身分。一头黑色长发挽在脑后,肩背挺的笔直,显得精神干练。淡褐色皮带紧束住她纤细的腰,腰配一柄玄色长剑,下楼时右手搭在剑鞘上。细眉细眼、鼻梁直挺,宽额头、尖下巴,额角一道刀疤,看面相是个性格坚毅的人。瞳眸黑的如同剑柄上装饰的黑宝石,目光如刀般向他们刺来。南焉和罗伯竟然不敢和她对视,同时低下头。 女子坐上主座,随她下来的两个骑士站在她座位之后。她随手将腰间剑摘下来靠在旁边椅子,压的椅子“吱”一声轻响,向旁边挪开一指。 女子抬头看南月国两位使者和段不说还站着,摆手道:“坐。赐茶。” 南焉和罗伯侧身坐在凳子上,旁边有身着白袍的美貌少年奉上红茶。罗伯接过喝了一口,南焉则得空偷偷打量格蕾芙。她身后左右站立发色一黑一金两位身着银铠的美貌骑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双骑士”——“奥格罗”和“佩格罗”兄弟了。可是……长得不太像啊?黑发骑士身材高大,金发骑士个子比他矮了半头,面相也更清秀。 格蕾芙接过身边少年端来的茶盏喝一口,道:“两位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今日……”她旁边人轻声提醒:“要说‘朕’!”她只得改口:“……朕今日起床身体有些不适,来的晚了,还望两位贵客见谅。”南焉注意到,她身边的黑发骑士悄悄翻了个白眼。 罗伯连称不敢,站起身行礼道:“我南月国主问候亚克兰撒国君大人安泰。我国主非常重视与亚克兰撒国结盟一事,愿与贵国修百年之好。”他转身自身边从事手中接过盒子,道:“这是我国为国主大人献上的礼单,还望国主大人笑纳。” 格蕾芙身边黑发骑士走上前接过礼单,放在格蕾芙面前,仍站在她身后。格蕾芙并没有看礼单,道:“多谢南月国王厚爱。” 罗伯正要客气一句,她又微微一笑,道:“这样看来是我……是朕太小肚鸡肠了。”罗伯正要询问,格蕾芙细长的手指支着下巴微笑道:“朕还以为,你们会觉得北国原本的统治者是你们的联姻,血统高贵,朕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根本不配做北国国君,所以这次来是打算暗杀朕、发动政变,接着贵国的铁骑大军便沿着当初你们迎亲走过的道路一路北上,将朕王宫踏平,放逐朕所有亲信,重新夺回北国统治权……果然是朕想多了吧?” 罗伯和南焉脸色同时大变,罗伯忙尴尬打哈哈道:“哈哈,哈哈……国主大人……真会开玩笑,果然……果然名不虚传的风趣。”南焉头上冷汗都快下来,偷眼向格蕾芙打量,见她表情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还向自己紧拳在身后的右手扫了一眼。他将藏着袖刀的右手攥的更紧些,掌心里全是冷汗。 段不说在旁边也打哈哈笑道:“国主大人当然是开玩笑的。我重生的北国以军事立国,人强马壮、兵精将广。连强大的魔军都不是我们敌手,小小南月国哪有实力与我们强大的亚克兰撒抗衡?”说着眼角不屑扫向二人。 罗伯连忙伸手将南焉拉站起来,道:“为、为表诚意,我王将他最为疼爱、刚满十七岁的小儿子南焉送来贵国‘皇家书院’学习,希望……希望国主大人不嫌弃,收下这个不成器的学生。” 格蕾芙眉毛一挑,上下打量南焉,南焉脸都红了,又向她支在一旁的长剑看了一眼。 格蕾芙随口问他几句学业问题,打听打听他私人情况,抬眼看看天色,道:“快到中午了,传令赐宴吧,为远道来的客人洗尘。” ——机会来了。南焉将手中剑握的更紧。 宴席很快摆上,段不说自然坐陪,连罗伯带的从事和南焉的二十四个近身侍卫也都有一席之位。格蕾芙递个眼色,奥格罗和佩格罗也分别落座。 罗伯和南焉面前又是烤鸡又是香肠又是各种水果蛋糕精美食物,段不说和奥佩两兄弟面前就简单得多,只四菜一汤,到格蕾芙面前就更简单,只有两菜一汤,她的饭菜居然和南焉的侍卫们一样。——奇怪身为国主为什么反而吃的少?最奢华的菜理当由王族享用才对,果然这土包子根本不懂得真正的贵族应该怎么生活。南焉哧鼻。 格蕾芙没吃什么,很多时间都在喝葡萄酒。南焉握了握手中袖刀,瞄了一眼自己的侍卫们,偷偷打个暗号,所有侍卫一个接一个起身唱酒歌。按纽兰特的风俗,有人站起唱酒歌,唱完大家都得举杯一起饮干杯中酒。(不过一般宴会时才唱,吃正餐时基本没人唱。)这是南焉早就算计好了。他的侍卫都错开了喝酒,比别人都少喝一半。很快所有人都喝了七八杯,有些半醉,而他的侍卫还很清醒。